第1章 路遇小屁孩
“放开那个小孩，让我来！”
濯颜右手举一块石头，气势汹汹朝一群正欺负人的混混冲过去。
她比那些小混混高一头，冲过来的架势又气势汹汹的，混混们一看打不过，一乌泱鸟兽散。
留下个在墙角瑟缩的小男孩。
濯颜走过去，“哐当”一声，手中石块抛到墙边。她拍了拍手，围着那小男孩看了一圈。
小孩一身脏兮兮的，蜷在墙角，像个从鸟窝里掉下来，还没长毛的小鹌鹑。
不过衣服却是绫罗绸缎，但糊了一层泥，不仔细辨认，还看不出来。
“你是谁家小孩？跟家人走散了吗？”
小孩对她有点畏惧，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她，身子只往后边的墙角靠。
濯颜心想：这是被吓怕了吧！
看着他那怂样，又有点看不上，不满意地朝他大声说了句：“喂，你看不出来我刚刚救了你吗？”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倒还害怕自己？
难道自己看着跟刚才那些欺负人的小孩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被打了怎么不知道还手？”
濯颜三连问，小孩一个字也没答。
“难不成是个傻子！”，她叹口气。
反正那帮孩子己经被吓跑了，他眼下应该是安全的，于是她拍拍手，就准备走，爷爷还等着她拿药回家呢！
这一片的小巷子濯颜熟悉得很，她从小在这一片混，哪里有近路，哪里有堵墙，甚至哪个犄角旮旯卧着条野狗她都知道。要不是今天抄了这条近路，还碰不上这群欺负人的小混混！
她自己其实也是这两年长大，才慢慢没人敢打她。
小时候，在街上挨打就跟一天要吃三顿饭一样，哪一天没挨打，那就意味着那一天没饭吃。
因为她是个小乞丐。
打从她记事儿起，就在这条街上讨饭，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那时候没被饿死冻死，全靠好心的乞丐爷爷收留，让她起码有个能栖身的茅草屋。
大概因为知道被打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现如今，看见那些被欺负的小孩，她总忍不住出手。
濯颜手里提着两袋药，踩着刚下过雨的泥污往巷子深处走。
走着走着，听到身后跟着轻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一回头，那小孩儿吓的一个哆嗦，站着不动了。
不是刚刚一问三不答的小怂包是谁！
“你跟着我干嘛？”，濯颜问，“你还不赶紧去寻你的家人？再等一会儿天都黑了，而且……”，她仰头看了看，“这天多半还要下雨，你不回家，等着在外边被冻死吗？”
现在可是入了冬，虽说还没下雪，但，瞧着也快了，说不定今晚就下了呢！
这小孩儿，虽说衣服穿得还不错，齐齐整整的，但假如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在外边冻一夜……，濯颜也是想一想就骨头发颤。
“我没家……”，小孩颤巍巍地说。
“你没家吗？”，濯颜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在她的印象中，能把衣衫穿得齐整的，都是有父母家人呵护着的幸福孩子，更何况他还穿着满身锦衣，怎么会是没有家的小孩？
“我不信！”，她笃定地摇摇头。
濯颜己经十几岁了，又从小野草一样长大，她对很多事早己有了自己的判断，脑子也活泛的很。
转身又走了几步，细一留心，又听见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还要跟？
这小怂包今天黏上自己了？
濯颜边走边想，故意悄悄加快了脚步。
甩开他两个拐弯后，濯颜一闪身躲进一旁的巷子里，身后那阵小小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追来。
然后脚步声停在那个拐口，似乎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
她刚才故意引他走到这个连续的拐口。
这下能甩开他了吧！濯颜心想。
她心里有点得意，晃了晃手里的草药，转身朝眼前的巷子深处走去。她知道这条巷子走到头，出口那儿堆满了箩筐、水缸之类的旧货，大人过不去，小孩儿却能从缝隙里钻过去。
有两年没钻了，不知道现在的个头，那缝隙还能不能穿得过。
脚下走了几步，心中忽而有些忧虑：万一那小孩说的是真的，那他今天晚上能找到住的地方吗？他不会真的被冻死吧！
正自想着，“姐姐”，身后传来弱弱一声唤。
濯颜一回头，那个怂包小孩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巷口，孤单地看过来。
濯颜有些意外，又被这忽然的一声“姐姐”，唤得有些失神。
他迈着小小的步子，怯怯又坚定地朝自己走过来。
那显然曾细心梳理过，而如今又显得十分凌乱的头发映衬着他稚嫩的小脸，发髻上的头冠不知所踪，领口被人扯得乱七八糟。
他稚嫩的小脸，虽看起来是个委屈包，委屈中却又带着些隐忍。
濯颜看出了这些隐忍，也因着这与年龄不符的坚忍，觉得这小孩，跟自家牛后街那些一般大的孩子非常不同。
眼中没有无知张狂，没有怯懦自卑，反而是沉稳谨慎，即便看起来脏兮兮，落魄狼狈，又刚刚被打过，而他的心，似乎依旧在坚定着什么。
濯颜忽然对他心生好感。
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个小怂包嘛！
“你怎么找到我的？”，等小孩走到面前，濯颜问。
他指了指地上，“脚印。”
濯颜一看，忽而扬眉笑了。是了，自己刚刚只顾着甩开他，倒忘记了这是刚下雨的地面，湿乎乎的，可不是有脚印吗！
也不傻嘛，知道用脑子！濯颜心想。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濯颜问。
“姐姐救了我，姐姐不是坏人！”，小孩说。
濯颜对他还了自己清白这事儿，十分认可，心情颇有些愉悦，于是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墨轩。”
嗯，这名字好！听着是个文化人！
濯颜心想着。
但她没有接话，因为，她还没打算，要带这孩子回家。一个是他身份不明，再一个，自己家的条件，如果再养一个孩子，恐怕她每天还要再做一份工才行。
……
“姐姐，我真的没家了，你能收留我吗？”
濯颜没料到这小怂包还挺首白，好像认定了自己能当这个好人似的。
她叹口气，不再推辞，只道：“你要真想跟我回去，那便走吧！只是到了我家，你可以先看看，看完了之后如果你想走，我不拦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