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灯光将两张照片照得通体透亮,神琦悠真用镊子夹起世井宣一拍摄的"天"字照片,皮革表带痕迹在光谱仪下泛起幽蓝荧光——那圈因常年戴表形成的肤色断层,此刻正与"一"字照片里的雪白腕部形成时空悖论。空调里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世井宣一西装下渗出的冷汗将座椅扶手浸出了深色的水痕。
"风向数据比对完成。"九条玲子将气象厅报告摔在桌上,发梢掠过的气流卷起了证物袋里的樱花碎屑。她用钢笔尖戳着照片的边缘:"而且今日的晚风来自东南方,火焰倾斜角应为11.7度——可您提供的'实时照片'里,火苗却呈现西北风特有的23度锐角呢。"金属笔尖在桌面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世井的喉结随着声响上下滚动,仿佛在吞咽无形的玻璃渣。
河道打捞现场突然传来横沟参悟的叫声。潜水员拽上岸的防水包里,伯莱塔92F手枪的膛线与尸体太阳穴创口完全吻合,而沾着牙膏沫的万元纸币上,今竹智的指纹正在酚酞试剂下绽放出血色的梅花。九条隔着单向玻璃抚摸着物证袋里的纸币,指尖在死者指纹处反复:"连牙膏泡沫的凝固形态都与浴室瓷砖缝里的样本一致,您伪造现场时太专注于文学创作了吧?"
就在这时,沉睡的小五郎瘫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之上,柯南的变声器频率与夜祭鼓声完美的共振着。远处燃烧的"一"字火槽将山体照成了血色,投射在世井脸上的光影宛如中世纪宗教审判的火刑架一般。"您故意选用一次性相机,就是赌警方不会深究照片像素密度——"变声器里混入了电流杂音,惊起了夜栖的乌鸦,"可惜去年的烟火配方含锶量超标,在底片边缘留下了彩虹状的光斑。"
世井宣一疯狂翻动的手突然定格在某页泛黄纸片上。日光灯管将退稿函上"缺乏灵魂"西字照得鬼气森森,编辑潦草的批注比他枪杀挚友时溅在地板上的脑浆更令他刺痛。他忽然解开灯芯绒外套,锁骨处陈年烫伤拼成的"天下一"疤痕狰狞而恐怖:"当火焰吞噬'天'字最后一笔时,我突然明白了——文学之神只接受活祭。"解开的布料下,胸肌上还有用钢笔尖刻出的《人间失格》片段,墨迹早己和结痂的血肉融为一体。
九条将现场的视频推向世井,酒店房间里,牙刷的抛物线轨迹与手枪弹道形成完美交叉:"您故意选择在死者刷牙时行凶,不就是想复刻《冰封王座》里'在清洁仪式中玷污灵魂'的隐喻吗?"她的指甲在视频里的浴室镜面上划过,与真实案发现场的镜面裂纹分毫不差。
突然传来了一声玻璃器皿破碎的脆响,扫描显示,世井随身携带的钢笔笔帽内藏着微型胶片——那是今竹智死前正在创作的《冰封王座》真结局。神琦用镊子夹起胶片时,九条按住了他的手腕:"最后一幕的凶器,是沾着雪花的裁纸刀吧?"投影仪将胶片内容投射在墙壁上,文字描述与浴室瓷砖裂缝里的冰晶碎屑形成了互文,当空调冷风掠过时,那些冰屑在紫外线下泛起了幽灵般的蓝光。
"你们根本就不懂!"世井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嘶吼着,倒影中燃烧的"一"字火槽在他的眼中坍缩成了黑洞。他扯下衬衫上的纽扣,露出了后背纹着的《罗生门》字样:"当编辑说'用你朋友的名字发表会更卖座'时,文学就己经死了!"飞溅的纽扣撞在玻璃上,弹道轨迹竟与案发现场的子弹轨迹惊人的相似。
柯南悄悄托起小五郎的手臂,沉睡的名侦探突然指向了世井西装内袋的凸起——那是今竹智荣获首木奖提名时,两人在居酒屋合影的怀表。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写着"文学路上的殉道者",而今竹智的面部被人用红笔打了一个血色的叉叉。
返程的东海道新干线上,九条玲子将结案报告折成纸飞机掷向神琦。纸翼掠过他锁骨处的咖啡渍,在车窗映出的晚霞里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出版社说世井的作品'商业价值为零'时,把手里的黑咖啡都握碎了。"
神琦望着窗外飞逝的樱吹雪,指节还在隐隐作痛:"比这更讽刺的是——"他翻开手机相册里今竹智的遗物照片,"《冰封王座》大纲显示,他原本打算在终章让世井宣一作为'文学殉道者'登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里,"用生命点燃纯粹文学之火"的句子被荧光笔反复勾勒。
九条将温泉旅馆宣传册拍在他的胸口,页脚被她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细痕:"白浜町的洞窟浴场,今晚九点。最近老是碰上这样那样的案件,警部先生该去洗洗晦气了——"话还没说完,神琦的皮鞋尖己经轻轻蹭进了她的裤管里,"如果检察官小姐肯一起的话…"
电子钟跳向十九点整的时候,车窗外恰好掠过燃烧的晚霞。神琦想起了那枚沾着冰晶的弹壳,突然希望夜祭山巅那个未完成的"一"字,能像洞窟温泉的硫磺蒸汽般,将一切扭曲的执念都溶解成透明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