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拆迁区的碎砖烂瓦，陈铁山趴在机井沿口，手电筒光束刺破井底黑暗。系着神农玉的尼龙绳突然绷首，金属碰撞声沿着井壁嗡嗡回荡。
"两百一十七米。"他盯着卷尺刻度，喉结滚动。这个深度己经穿透承压水层，按理说该遇到致密黏土层，但绳端传来的触感分明是空腔。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苏璃发来三菱地产的钻探许可证扫描件。在"勘探目的"一栏，潦草填着"地热资源调查"，但附带的设备清单里却列着γ能谱仪和岩芯取样机——这些是铀矿勘探的标配装备。
"铁山！"林雪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医院CT影像："老王头的骨密度检测，股骨皮质层有金属沉积！"
图像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让陈铁山想起工地上那些掺了铁矿砂的劣质水泥。他突然抓起井边的碎石块，棱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是辉绿岩。"林雪用指甲刮下粉末，"但晶体结构被改造过......"她突然打开辐射检测仪，数值瞬间飙到3267nSv/h。
盲人按摩店的收音机滋啦作响，《铡美案》唱段里混进日语广播杂音。陈铁山摸到井壁抓痕处的细微凸起——是枚生锈的子弹壳，底火刻着"昭和十六年"。
"1941年。"他想起大学夜校读过的抗战史，"日军当时在江城设有地质调查所。"手机突然收到唐小柔的加密邮件，附件是市档案馆的模糊微缩胶片，标题写着《昭和十六年特殊地质调查报告》。
黑白照片里，头戴防毒面具的日军正从竖井吊运铅盒。附录的化学分析表上，"ウラン"（铀）的字样被红笔圈出，纯度标注为3.7%。
"他们找的是铀矿！"陈铁山猛地起身，安全帽撞在井架上嗡嗡作响。二战时日军的确在华中地区勘探铀原料，用于研发原子弹的"二号研究"。
苏璃的电话就在这时接入："我刚黑进三菱内部系统，他们的地质建模显示......"背景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地下空腔有生物扰动痕迹，不是自然形成的！"
暴雨中传来引擎轰鸣。三辆黑色越野车碾过拆迁区瓦砾，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穿防化服的人影钻出车门，胸前的日文标识"放射線管理"在雨夜里泛着荧光。
"陈先生，请立即离开危险区域。"翻译官的普通话带着关西腔，两个壮汉己经架起隔离带。
陈铁山突然抓起井边的碎石砸向越野车挡风玻璃。"砰"的闷响里，碎石在玻璃上撞出蛛网状裂痕，却露出夹层中的铅板——这些根本不是普通车辆。
"他们在害怕井里的东西！"林雪拽着他退向盲人按摩店后巷。防化服队伍中有人举起γ剂量率仪，数值表盘在雨中疯狂右摆。
唐小柔猫腰钻出通风窗，怀里抱着偷拍设备："他们三天前就开始在附近喷洒络合剂，说是防治登革热——"她调出热成像画面，"但实际上在溶解土壤里的重金属！"
陈铁山摸出神农玉碎片，玉面不知何时爬满细密裂纹。他突然想起老王头自焚前夜，老人用中药汤汁在地上画的迷宫图——那根本不是疯癫之作，而是用络合剂绘制的矿脉结构示意。
拆迁办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塔吊探照灯照亮夜空，三菱的钻机正在老王头自焚点架设井架。陈铁山摸到后腰别的管钳，金属寒意渗入掌心。
"不能硬闯。"林雪按住他手腕，"他们的防护服内置剂量报警器，触发就会自动报警。"
盲人按摩店的收音机突然切换频道，沙哑的男声用方言念着："戌时三刻，坎位生门。"陈铁山猛然回头，盲人按摩师老周正用盲杖轻敲地板，墨镜下的嘴角扬起微妙弧度。
暴雨更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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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技术细节：
1. γ能谱仪：真实存在的铀矿勘探设备，可检测地层放射性元素
2. 络合剂：EDTA等化学药剂，确实用于溶解土壤重金属
3. 昭和十六年：公元1941年，日军"二号研究"原子弹计划时间点
4. 铅板夹层车：专业防辐射车辆的常见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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