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岛的卫星图投影在工棚铁皮墙上，老吴的激光笔晃得人眼花："九八年发洪水后，这岛每年往东漂三米。"红点停在施工蓝图的水泵房位置，"按这速度，下月十五号......"
"刚好撞上咱们的混凝土浇筑期。"苏璃把咖啡杯往蓝图上一撂，拿铁渍在江面上晕出个问号，"李慕白这是玩真人版‘合成大西瓜’？"
唐小柔蹲在脚手架啃辣条："首播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土豪竟用挖泥船搞暧昧》！"她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李慕白的船队正往江心倒渣土，激起的水花活像煮沸的芝麻糊。
林雪突然把脉似的按住我手腕："你这两天是不是总梦见鱼群？"她鼻尖的小痣在晨光下泛金，"神农血脉亲水，这是预警。"
我瞥见手腕金纹扭成波浪线，想起昨夜梦境里成精的胖头鱼。那货戴着李慕白的金丝眼镜，鱼鳍夹着份《填江施工许可证》，落款公章盖着"云梦泽水产公司"。
突击检查定在晌午最热时。苏璃借了条观光游艇，甲板上支着"网红探店"的易拉宝。唐小柔举着自拍杆冲镜头飞吻："老铁们今天带你们见识顶级江景餐厅！"镜头一转，李慕白的挖泥船正在非法扩大作业面。
"苏总这是改行当狗仔了？"李慕白从驾驶舱钻出来，安全帽上印着"浪里白条"。他脚下淌着滩可疑的绿水，几条翻肚皮的鲫鱼漂过，鳞片泛着金属光泽。
我趁乱摸到船尾，金纹在瞳孔里调成显微镜模式。绿水里蠕动的藻类全特么长着复眼，根须缠着未消化的混凝土碎渣。刚掏出采样瓶，后脑勺顶上把扳手："小陈师傅对水产养殖也有兴趣？"
花臂男的九节鞭还没甩开，老吴的渔网就把他罩成了蚕蛹。这老哥从舵盘底下摸出瓶二锅头："二十年前我就想说了——"他灌了口酒喷在甲板上，"你们李家的船，酒味比柴油味还冲！"
采样送检结果惊动环保局。报告显示江水里的碳酸钙超标百倍，还有未登记的新型凝固剂。林雪对照着《本草纲目》残卷："这是炼丹用的寒食散改良版，遇水发热，能加速混凝土硬化。"
唐小柔的首播间当晚被封三次，最终标题定为《黑心老板竟让鱼喝水泥》。苏璃趁机召开新闻发布会，背景板是P成厨师帽的挖泥船："李氏集团正在烹制一道‘钢筋混凝土炖江鲜’。"
压力之下，李慕白被迫停工。但半夜值班的老张发现异样——停泊在码头的挖泥船吃水线莫名上升，像是装满了东西。
我们划着皮划艇夜探时，江面漂满泡发的枸杞和当归。"好家伙，改药膳了？"我捞起颗枸杞，发现籽里嵌着微型芯片。林雪的银针刚触到水面，整片江水突然咕嘟冒泡，像是被煮开的鸳鸯锅。
"水底有加热装置！"老吴的罗盘针狂转，"他们在用中药做催化剂！"
李慕白的打手船就在这时包抄过来。唐小柔掏出仙女棒烟花："吃我一记‘天女散花’！"火星子引燃了漂在水面的药渣，江面瞬间绽开朵朵青莲状的火焰。我趁机潜下水，金纹在视网膜上勾勒出埋管路线。
水下世界比白天更诡异。加热管缠着水草，每丛叶子都像血管般跳动。游到江心岛底部时，我看见锚链锁着个集装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青花瓷药罐——每个都贴着"特供养生粥"的标签。
浮出水面时，苏璃正用高跟鞋跟踩着李慕白的鳄鱼皮带："解释下用文物走私中药？"她晃着刚从江底捞上来的元青花，"这腌菜坛子够判你走私文物罪了！"
返航途中，唐小柔突然尖叫："岛在动！"月光下，江心岛真以龟速平移，撞歪了航标灯。林雪翻着潮汐表："子时涨潮，他们在利用水流推动岛屿......"
话没说完，船身剧烈倾斜。李慕白留在船上的"药渣"突然膨胀，把皮划艇顶成跷跷板。老吴抛出救生绳时，我瞥见江底闪过李慕白秘书的玫红色高跟鞋——这姐们上周还来工地发过拆迁通知。
次日头条是《富商填江造陆被刑拘》，配图是李慕白戴手铐的狼狈样。但工地庆功宴上，林雪却盯着我的采样瓶发呆："不对劲，这些药材组合起来是解药......"
她突然夺门而出，白大褂兜起的风掀翻了啤酒箱。我跟到药店时，她正把药材标本拼成八卦阵："有人在解神农碑的封印！"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基坑突然传来塌方声。我们赶到时，只见原本埋着青铜棺的位置裂开条地缝，深不见底的洞里传来似曾相识的震动——和江心岛下的集装箱频率一致。
唐小柔的首播镜头里，我系着安全绳降入地缝。头灯照亮洞壁的瞬间，上千个青花药罐排列成星宿图，罐口全贴着褪色的黄符。最深处立着块无字碑，碑前供着半碗没吃完的热干面，筷子交叉成镇煞的十字。
"这是我爷爷的......"随后下来的老吴声音发颤，"五八年饥荒，他在这偷埋过救济粮......"
林雪的罗盘突然失灵，银针自发指向无字碑。我伸手触碰碑面的刹那，金纹如藤蔓爬满石壁，显露出暗藏的诗句："神农非神亦非农，粒粟藏尽天下苦。"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