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蝉鸣在锦绣地产的工地上空碎成齑粉,十二台推土机的履带碾过月光,却始终绕开那栋爬满爬山虎的老宅。青砖墙缝里渗出暗褐色水渍,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线。开发商李总攥着桃木貔貅冲进问心阁时,张清玄正用罗盘当烤盘煎鸡蛋——金黄的蛋黄在青铜盘面上滋滋作响,渐渐凝成个咧嘴笑的骷髅头形状。
"大师救命!"李总脖子上的五帝钱叮当作响,定制西装的内衬绣满朱砂符咒,"那老太婆的屋子邪门得很!七个工人连夜撞邪,挖掘机自己跳广场舞!"他颤抖着点开手机视频:夜色中的水泥泵车正疯狂扭动,机械臂划出《酒醉的蝴蝶》的舞步,操纵杆上粘着张泛黄的房契,落款处"光绪三年"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张清玄用银筷戳破蛋黄骷髅的天灵盖,蛋液顺着罗盘刻度流淌:"咨询费三万,破局费另算。"POS机扫过李总腕间的百达翡丽,"滴"的声响惊飞梁上的蝙蝠。他指尖沾着蛋液在沙盘上划出太极阴阳,"你们在楼盘西角埋了断龙钉,西南方还浇了黑狗血——可惜人家祖坟就埋在小区儿童乐园底下。"
子时三刻,老宅的朱漆门在张清玄的敲门声中吱呀开启。蓝小蝶袖中的蛊虫突然坠地,翅膀被无形的金线缠成中国结。八十岁的赵阿婆坐在藤椅上剥毛豆,脚边火盆里燃烧的恐吓信化作青烟,在半空凝成血红色的"冤"字。她浑浊的眼珠映着张清玄腰间的天师令,干枯的手指拐杖上的青铜龙头:"小伙子,你师父六十年前来喝过我的满月酒。"
罗盘指针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张清玄抬脚踢翻火盆——炭灰西溅中,七盏倒扣的青铜灯破土而出,灯油里浮着李总的生辰八字。赵阿婆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老宅西壁骤然浮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组成反弓煞的风水阵。院中百年老槐树的树皮裂开缝隙,暗红的汁液如血泪般流淌,树根深处露出半截白骨,腕间的劳力士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
"因果循环啊。"张清玄扯掉东墙的爬山虎,露出开发商祖坟的盗洞,"你曾祖父刨了人家十三代祖坟凑风水局,现在人家用你独子的命填阵眼。"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突然震动,阴德账户到账五十万——李总妻子发来的视频里,VIP产房的婴儿监视器闪烁着雪花,新生儿后背赫然浮现窃天组织的蛇形胎记。
寅时的钟声敲响,张清玄站在楼盘沙盘前,将桃木剑换成玩具挖掘机模型。蓝小蝶的蛊虫叼着黑狗血胶囊,如精准的导弹般射向七根断龙钉;慕晚晴的配枪迸发朱砂弹,售楼处的镇魂镜应声碎裂,玻璃渣中滑落张泛黄的冥婚照,新娘的面容与赵阿婆年轻时一模一样。当老槐树轰然倒塌时,树根缠着的尸骨手腕上,劳力士表盘突然睁开一只血瞳,逆时针飞转的秒针发出齿轮咬合的惨叫,仿佛在追索百年血债的利息。
李总瘫坐在挖掘机驾驶舱里,看着张清玄用他的黑金卡刷开功德箱:"尾款再加二十万,给你儿子后背纹个反煞符——要LV老花还是爱马仕图腾?"而在赵阿婆的老宅废墟中,那具白骨掌心攥着的铜钥匙,正与慕晚晴母亲遗物盒的锁孔严丝合缝,锁芯转动的咔嗒声里,地底深处传来暗河奔涌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