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龙虎山脚下的青石巷还笼罩在薄雾中，张清玄蹲在"问心阁"朱漆门前，正往青铜门环上绑红绸。他特意在绸带上缝了招财进宝的金线绣，又往门楣的八卦镜里塞了张二维码贴纸——镜面映出他嘴角的坏笑，活像个偷腥的猫。
"叮铃——"
隔壁棺材铺的王老板踢着拖鞋晃过来，手里攥着半根油条。他盯着门楣上的金丝楠木匾额首撇嘴："小张啊，你这道观开得比奶茶店还花哨。"匾额左边雕着北斗七星图，右边却嵌着块电子屏，此刻正滚动播放"开业大酬宾，驱邪送开光桃木剑"的霓虹字幕。
张清玄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摸出张烫金名片塞进王老板手里："王伯，以后您这儿的棺材板要是闹鬼，打八折。"名片背面印着二维码，下方小字写着"支持花呗分期，逾期收利息"。他转身往功德箱里投了枚五帝钱，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角三只夜游的乌鸦。
日头爬上梧桐树时，第一位客人撞开了玻璃门。是个浑身湿透的外卖小哥，头盔上的水珠在瓷砖地面汇成小水洼，可窗外明明是九月的朗朗晴空。"大师！救我！"小哥扑通跪地，后颈五道青紫指痕泛着诡异的蓝光，"自打接了江景豪庭18栋的单，我每晚都梦见被按进浴缸......"
张清玄跷着二郎腿坐在黄花梨椅上，指尖轻敲嵌着玉貔貅的验钞机。案头摆着三样法器：贴满价目表的iPad、刻着招财咒的POS机，还有用红布盖着的天师令。"先交卦金，888图个吉利。"他晃了晃檀木钵盂，"现金放左边，扫码扫右边。"
话音未落，玻璃窗突然结满冰花，一股腥甜的河水味弥漫开来。外卖小哥的裤脚渗出黑水，在地面蜿蜒成女人长发的形状。"嗬嗬......还我奶茶......"沙哑的女声混着气泡破裂声，水鬼的半张脸从墙缝里挤出来，溃烂的眼球盯着张清玄。
张清玄突然举起iPad，屏幕上赫然是某外卖平台的差评界面："七月十五23:47，芋泥波波奶茶超时两小时，吸管插反。"水鬼的动作僵住，溃烂的手指无意识划过屏幕。张清玄趁机抖出张泛黄的地府托运单："只要你签了字，我立刻烧三百杯奶茶下去——运费这位小哥出。"他转头露出八颗白牙，"原价三千八，开业特惠两千八，支持十二期免息哦。"
水鬼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团黑水扑来。张清玄掀开红布，天师令上"张道陵印"的古篆迸发金光，整间屋子回荡起龙虎山的晨钟。黑水在金光中扭曲成婴儿形态，被吸进个贴着"农夫山泉"标签的矿泉水瓶。"驱邪矿泉水分期套餐，每月三杯奶茶，连供三年。"张清玄拧紧瓶盖，往功德箱塞了张发票，"记得五星好评。"
正午时分，POS机突然疯狂吐纸。张清玄皱眉抽出发票，发现每张都印着血红色的乌鸦图腾。他抽出桃木剑挑开窗户，一张黑金符纸随风飘落在案头——竟是窃天组织的"借运契"。契文末尾的血字正在消失："......以外卖员三年阳寿，换江景豪庭1804室财运......"
"轰！"
跑车急刹声刺破宁静，七八个黑衣壮汉抬着鎏金棺材闯进门。为首的光头大汉甩出捆现金："听说你能让死人开口？我老板要问......"
"问事五千，问鬼八千，问因果得加钱。"张清玄掂了掂钞票，突然将天师令拍在棺材盖上。金光闪过，棺材板轰然炸开，穿唐装的老者尸体坐起，胸腔爬满血色咒文，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张清玄瞳孔骤缩——剑柄上的饕餮纹，与师父房中失窃的天师佩剑一模一样。
"有意思。"他舔了舔指尖的符灰，突然从袖中抖出POS机，"先交押金，十万起。毕竟这位老先生的故事，怕是值套江景房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