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蟒的腥气还黏在喉咙里,苏晚的脊背重重撞上潮湿的岩壁。
她蜷在沈昭怀里咳出半口血,看到月光从劈开的石门倾泻而下,映得敌军将领的玄铁重甲泛起森森寒光。
"药王谷的废物也配用神农遗物?"长老甲晃动着青铜铃,翡翠耳坠撞在铃舌上发出刺耳的碎响。
苏晚瞳孔骤缩——那是三日前替她试药的小师妹贴身之物。
沈昭的骨爪扣进岩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黑雾顺着他的脊椎攀爬成狰狞的骨刺。
苏晚突然按住他突突跳动的腕脉,指尖金丝没入皮肤:"你血脉暴走三次了,再动杀念就会......"
"啰嗦。"沈昭甩开她的手,暴起的黑雾化作三丈长的陌刀。
刀锋擦过二皇子发冠时削落几缕金线,这位素来端着皇家仪态的皇子竟顺势滚进敌阵,袖中淬毒的峨眉刺精准扎进两个哨兵的眼窝。
青苔悄无声息地爬上石壁。
苏晚咽下喉间腥甜,药魂金丝在掌心拧成带刺的藤鞭。
当第一个喽啰踩着同伴尸体扑来时,她扬手甩出的藤蔓突然在对方脚踝绽开碧色毒花,那人惨叫着跌进自己人堆里,压倒一片举着火把的弓弩手。
"雕虫小技!"敌军将领巨斧劈开藤蔓,飞溅的毒液竟在半空凝成冰锥。
沈昭的陌刀裹着黑雾横扫而过,冰锥暴雨般扎进重甲缝隙。
二皇子趁机甩出狼烟弹,爆炸的气浪掀翻三个持铃人,青铜铃铛滚落时被苏晚的藤鞭卷住。
长老甲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翡翠耳坠在血光中裂成齑粉。
苏晚心脏猛地抽痛,药魂金丝不受控制地暴走,密道顶部的钟乳石簌簌坠落。
沈昭回身将她扑倒的刹那,陌刀擦着耳畔划过,将偷袭的弯刀钉死在石壁上。
"你的药魂在吃你寿命。"沈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骨爪抚过她鬓边突然出现的白发。
苏晚扯着染血的衣襟笑出声:"总比被做成药人强。"她突然咬破他手腕,金丝裹着黑雾凝成箭矢,将扑来的三个重甲兵串成血葫芦。
二皇子突然发出嘶吼,他的蟒纹腰带裂开,露出里面嵌着北境狼图腾的玄铁机关。
三道淬毒铁蒺藜呈品字形射向敌军将领,却在触及重甲时被青铜铃震成粉末。
长老甲狂笑着摇铃:"当年你母亲被做彘时,铃铛也是这样响的——"
沈昭的瞳仁彻底化作漆黑,背后炸开的骨刺刺穿三个喽啰的咽喉。
苏晚的药魂突然失控,金丝裹着青苔疯长成荆棘牢笼,却将己方也困在其中。
她咳着血沫抓住沈昭手腕:"用我的血......"
密道突然剧烈震颤。
敌军将领的巨斧劈在荆棘上溅起金色火星,长老甲的青铜铃发出鬼哭般的嗡鸣。
苏晚的视野开始模糊,隐约看见沈昭撕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狼首刺青。
当黑雾与金丝交融的刹那,她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小心!"二皇子突然甩出最后三枚狼烟弹。
爆炸的强光中,苏晚看见石缝渗出粘稠的青铜色液体,那些液体蠕动着凝成小蛇模样。
沈昭的陌刀劈在长老甲面前时,老东西怀里的龟甲碎片突然浮空,拼出的星图竟与苏晚之前召唤的残缺部分严丝合缝。
密道顶部开始剥落碎石,有幽蓝的磷火顺着青铜液体流淌。
苏晚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滴在石板上竟开出银色小花,这些花疯狂蔓延至敌军脚下时,那些喽啰突然抱着头哀嚎打滚。
沈昭趁机斩断三个持铃人的手腕,黑雾卷着青铜铃铛摔在星图中央。
当星图发出嗡鸣的刹那,所有人都听见了锁链崩断的声音——不是来自地底,而是来自他们头顶的夜空。
二皇子突然指着石壁尖叫:"那些符文在动!"
苏晚抹去眼前血污,看见自己之前战斗时溅在墙上的血珠正沿着古老符文游走。
当最后一个符文被鲜血填满时,密道深处突然传来苍老的叹息,石缝中的青铜液体瞬间凝成手掌形状,轻轻托住了即将劈在沈昭后颈的巨斧。
石壁上的血符文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青铜手掌骤然收缩,玄铁巨斧竟像面团般被捏成扭曲的铁疙瘩。
沈昭反手将陌刀插进石缝稳住身形,喉间溢出的血珠溅在苏晚颈侧,烫得她指尖微颤。
"药王谷的丫头。"神秘老者沙哑的声音从青铜液体里渗出,那些蠕动的液体正顺着苏晚的裙角往上爬,"你的血唤醒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二皇子突然踉跄着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青黑的狼头烙印。
当啷一声,他拽断玉坠砸向石壁,碎裂的玉石里滚出三枚骨钉:"沈昭!
用这个钉他天池穴!"
苏晚的藤鞭卷住骨钉的刹那,沈昭背后的骨刺突然暴涨。
她突然想起药王谷禁书里提过的噬魂钉——这东西本该钉在叛徒灵台,怎么会在养尊处优的皇子手里?
但来不及细想,敌军将领的重甲己经撞碎三根钟乳石柱,碎石像暴雨般砸向蜷缩在角落的持铃人。
"接着!"二皇子突然将蟒纹腰带甩向空中,机关弹开的瞬间迸出紫色烟雾。
苏晚嗅到熟悉的曼陀罗味道,这是她上个月配给沈昭镇痛用的药散。
金丝裹着骨钉穿透毒雾,精准扎进沈昭突突跳动的颈动脉。
黑雾凝滞的刹那,密道顶部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神秘老者幻化的青铜手掌猛地拍向地面,青苔覆盖的石板竟浮起半寸,露出底下流淌的暗红色液体。
长老甲怀里的龟甲碎片突然发出尖啸,苏晚看见自己之前洒落的银花正被那些液体腐蚀成黑烟。
"退后!"老者暴喝一声,青铜液体突然凝成八卦阵图。
沈昭的陌刀擦着阵眼劈下,刀锋带起的劲风掀翻两个持铃人。
苏晚突然感觉药魂不受控制地涌向阵眼,鬓边的白发又多了几缕,她咬牙将金丝缠上二皇子手腕:"借点皇族气运!"
二皇子闷哼着单膝跪地,袖中滚出刻着钦天监符文的罗盘。
当金丝缠上罗盘指针的瞬间,整个密道突然响起编钟轰鸣。
敌军将领的重甲缝隙里突然钻出青铜小蛇,那些东西发疯似的啃咬起主人的血肉。
"就是现在!"老者化作的青铜阵图突然收缩,将十几个喽啰绞成肉泥。
沈昭的骨爪深深抠进石壁,借力腾空翻过毒雾,陌刀裹着黑雾劈向长老甲面门。
老东西慌忙举起龟甲抵挡,却不知苏晚的药魂金丝早己缠住他脚踝。
翡翠耳坠的碎末突然在血雾中重聚,凝成小师妹惨白的脸。
苏晚心脏骤停的瞬间,沈昭的刀锋偏了半寸,擦着长老甲耳朵钉进石壁。
二皇子突然扑上来用身体压住龟甲碎片,苏晚看见他后颈浮现出和沈昭心口如出一辙的狼首刺青。
"要叙旧等过了奈何桥再说!"老者怒斥声里带着奇异的颤音,青铜液体突然炸开成万千细针。
苏晚拽着沈昭滚进石缝时,看见那些细针竟在穿透敌人身体后,又化作带倒刺的锁链将人捆成粽子。
长老甲突然咬断半截舌头,血箭喷在龟甲上泛出青光。
密道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苏晚的银花突然全部倒卷回来,在她手臂上割出深深浅浅的血口。
沈昭的陌刀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黑雾凝成的骨刺正片片剥落。
"他们在喂机关兽!"二皇子突然嘶声大喊,扯着苏晚的袖子往裂缝里塞,"用你的药魂共鸣地脉!"
苏晚反手将染血的药囊拍在石壁上,金丝顺着裂缝钻进地底。
当第一缕带着硫磺味的黑烟涌出时,神秘老者的青铜阵图突然崩解成无数铜钱大小的甲片。
沈昭的瞳孔恢复瞬息的清明,骨爪抓住二皇子后领甩向安全处,自己却迎着敌军将领的断斧扑去。
"找死!"长老甲狞笑着摇动只剩半截的青铜铃,苏晚突然发现那些铃舌竟是人的指骨。
药魂金丝不受控地缠上她脖颈,沈昭回身掷出的陌刀柄击碎铃铛的瞬间,密道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耳朵都渗出黑血。
苏晚踉跄着撞进沈昭怀里,看见他心口的狼首刺青正在渗血。
二皇子挣扎着摸出火折子点燃,晃动的火光里,石壁上那些被血染红的符文正以诡异的方式重组。
神秘老者化作的青铜液体突然全部涌向裂缝,在地面凝成"快逃"两个古篆。
"后面!"沈昭突然拎起苏晚的后领甩向后方。
她摔在湿滑的青苔上抬头,看见三个持铃人的无头尸体还在往前爬,脖颈断面钻出的青铜小蛇正嘶嘶吐信。
更深的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这次的声音却带着某种规律的重音,仿佛巨兽的爪尖叩击岩石。
苏晚的药魂突然开始自动修复受损经脉,这种反常的治愈让她浑身发冷——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她误入药王谷禁地遇到千年尸王的时候。
二皇子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砸碎,飞溅的玉片中竟藏着颗猩红的药丸。
沈昭抢在苏晚之前吞下药丸,暴涨的黑雾瞬间凝成实质铠甲。
但苏晚看得清楚,他左手小指己经开始石化。
"三百步。"老者虚弱的声音从地缝里飘出来,"三百步内若见青铜槐,用你的心头血浇它。"
沈昭的陌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刀身浮现出与星图相似的光纹。
当第一个持铃人的残躯扑到眼前时,苏晚突然发现他的伤口里没有流血,反而涌出细小的青铜颗粒。
这些颗粒落地即长,转眼就凝成指甲盖大小的甲虫。
二皇子用火折子去烧,那些东西却发出欢快的嘶鸣。
苏晚的药魂金丝刚触到甲虫,整条手臂就爬满蛛网状的黑纹。
"跑!"沈昭的暴喝震落顶部的碎石,他撕下衣袖裹住苏晚爬满黑纹的手臂,拽着人就往密道深处冲。
二皇子边跑边往身后撒毒蒺藜,爆炸的火光里,他们看见追兵的身影被某种巨大的阴影缓缓吞噬。
黑暗中的铁链声越来越近,这次还夹杂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苏晚的藥魂突然自发凝成光球,照亮前方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深达三寸,像是某种巨兽的利爪经年累月磨出来的。
当第一缕带着铁锈味的阴风掠过脖颈时,苏晚听见身后传来长老甲变了调的惨叫。
她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沈昭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渗出了冷汗——这个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男人,喉结正在剧烈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