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男女
出租屋里的男女
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 > 出租屋里的男女 > 第48章 抽这个抗饿

第48章 抽这个抗饿

加入书架
书名:
出租屋里的男女
作者:
chucu大大
本章字数:
4874
更新时间:
2025-07-08

公交站台的铁皮椅被晒得发烫,林辰往边上挪了挪,赵磊靠在广告牌上打盹,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的破洞上。洞是昨天扛瓷砖时磨的,露出里面的秋裤,沾着块暗红的铁锈,像块没擦净的血痂。广告牌上的明星笑得刺眼,手里举着罐进口奶粉,价格被红笔圈着,比赵磊三天的工钱还多。

“吱呀”一声,公交来了,门轴的锈迹蹭出火星。林辰拽了拽赵磊,他猛地惊醒,后腰的旧伤让他龇牙咧嘴,手撑着广告牌才没摔倒。“念苏的探视时间是西点,别晚了。”他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烟盒在裤兜里硌着,是昨天阿香塞的半包白沙,说“抽这个能扛饿”。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韭菜盒子的酸气。靠后的座位上,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给怀里的孩子喂奶,孩子的脸埋在衣襟里,露出只细瘦的脚踝,皮肤白得像宣纸。女人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半截胳膊,上面有片淡青色的瘀青,像被什么东西勒过。

“借过。”林辰往里面走,赵磊的腰不能弯,他得找个靠窗的座位。

女人抬头时,林辰看见她眼角的细纹里卡着点灰,大概是在哪个工地上蹲过。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咳嗽,咳得小脸通红,女人慌忙摸出个玻璃罐,倒出粒棕色的药丸,捏碎了混在温水里喂进去。罐子是医院的葡萄糖瓶改的,标签还没撕干净,印着“500ml”的字样。

“孩子不舒服?”林辰的目光落在孩子细得像筷子的腿上。

“先天性心脏病,”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孩子,“医生说要去洛阳做手术,凑不够钱,就在这耗着。”她摸出包白沙,烟盒皱得像团废纸,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火机“啪”地亮了,“我叫陈雪,在开发区的电子厂焊电路板,夜班能多挣十块。”

烟圈在她眼前散开,混着孩子身上的药味,呛得林辰喉咙发紧。他想起孟晓冉在深圳的电子厂,也是焊电路板,指甲缝里总嵌着锡渣,说“烫一下就像被烟头燎过”。

赵磊突然凑过来,指着陈雪怀里的孩子:“跟念苏差不多重,她出生时才三斤,现在能喝五毫升奶了。”他的手在裤兜里攥着个塑料袋,里面是给念苏买的最便宜的奶粉,袋口被手指捏得发白。

陈雪的目光落在奶粉袋上,嘴角动了动,没说话。车到站时,上来个扛着蛇皮袋的男人,袋子里露出半截蓝布,像苏晚那件旧裙子的颜色。男人往投币箱里塞了个游戏币,司机骂骂咧咧地让他下去,他却突然蹲在地上哭,说在南京打工的工钱被卷了,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南京?”陈雪突然掐灭烟,“我上周在汽车站候车室见过个女的,穿件蓝裙子,蹲在那给孩子喂奶,孩子也是早产,跟念苏一样瘦。她抽红塔山,烟盒上沾着点红糖渣,说要去南京找孩子爹,手里捏着张画,画的是个画室,窗台上摆着盆绿萝。”

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烟头烫了下。他想起苏晚画的绿萝,总爱把盆底的裂缝画得格外清楚,说“裂了才透气,能长得更疯”。

赵磊的手猛地攥紧,塑料袋“嘶”地裂了道缝,奶粉撒出来点,落在陈雪的碎花裙上。“她是不是左脚有点瘸?去年在画室崴过,走路总往左边偏。”

陈雪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我没太注意,当时我儿子正发烧,光顾着哭了。”她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那女的手腕上有块疤,像被手链勒的,跟我这差不多,就是淡些。”她撸起袖子,胳膊上的瘀青旁边,块浅疤像片没展开的绿萝叶。

车到医院站,林辰扶着赵磊下去,他的腰又僵了,每走一步都像在拆零件。陈雪抱着孩子跟在后面,说顺路去儿科拿药,蛇皮袋男人的哭声还在车厢里飘,像根没绷断的弦。

新生儿监护室的玻璃有点脏,林辰用袖子擦了擦,看见念苏在保温箱里动了动,小手攥成个拳头,像在抓什么。护工说她今天能喝六毫升奶了,嘴角还沾着点白,像只偷喝了奶的小猫。

“302床的,”护士拿着缴费单过来,胸牌晃得人眼晕,“今天的奶瓶和消毒水,一共十二块三。”

赵磊摸出个铁皮盒,是小女孩藏塑料瓶钱的那个,硬币叮当作响。他数到最后还差两毛,陈雪突然递过来枚硬币,边缘都磨平了,上面的“1角”快看不清。“拿着,我儿子以前用的,说不定能沾点运气。”

晓雯的ICU病房在走廊尽头,林辰透过探视窗看进去时,她的手指正搭在被子上,指节因为长期输液有点肿,像颗颗没熟透的葡萄。床头柜上的绿萝又抽出片新叶,叶尖卷着,像只没睁开的眼睛——是赵磊昨天偷偷换的,从画室带过来的那盆,盆底的裂缝里塞着团蓝布,是从苏晚的旧裙子上剪的。

陈雪在走廊拐角给孩子喂药,玻璃罐碰在栏杆上,发出叮叮的响。“我要去洛阳了,”她的声音裹着药味,“那边有个老中医,说能治我儿子的病,车票是昨天跟工友借的,站票。”她顿了顿,往ICU的方向瞥了眼,“在洛阳火车站的厕所门口,我见过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蹲在那抽烟,红塔山,手里捏着双婴儿鞋,粉颜色的,跟你说的苏晚寄的毛衣一个色。”

赵磊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他昨天去徐州火车站送晓雯妈,在候车室的角落里,见过个类似的身影,蓝布包里露出半截毛线,粉得发亮,像团没散开的朝霞。

林辰的目光落在陈雪儿子的小脚上,穿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鞋面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太阳花,针脚跟苏晚绣的太阳花很像,只是更松些。他想起苏晚寄来的小毛衣,领口的太阳花用了双线,赵磊说“针脚密得能挡风”。

离开医院时,陈雪背着蛇皮袋往汽车站走,孩子在她怀里睡得很沉,嘴角还沾着药渣。林辰和赵磊站在路口,看着她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根被生活拽紧的线。

“她会好起来的。”赵磊的声音有点抖,手里的奶粉袋又撒了点,他慌忙用手去接,掌心的裂口被奶粉蛰得发疼。

林辰没说话,只是摸出支白沙,烟盒上还沾着陈雪的指纹,浅浅的,像没说出口的牵挂。风从医院的方向吹过来,带着消毒水和奶粉的味,有点呛,却让人觉得,这操蛋的日子里,总还有点什么值得攥紧——比如念苏嘴角的奶渍,比如晓雯动了动的手指,比如某个城市里,双粉颜色的婴儿鞋,正被双带着疤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公交又“吱呀”地开过来,载着新的乘客和他们的故事,往暮色里去。林辰拽了拽赵磊,他的腰还僵着,却比来时挺首了些。“去画室,”林辰的声音很沉,“孩子的画该收了,那个扎羊角辫的丫头说,要给念苏画双带翅膀的鞋。”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