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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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看着光鲜的东西,底下都藏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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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出租屋里的男女
作者:
chucu大大
本章字数:
424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深圳的夜风裹着海腥气,吹得电子厂宿舍的铁窗哐当响。孟晓冉扶着墙往楼上走,后腰的旧伤被潮气浸得发疼,每爬一级台阶,都像有根锈钉子在肉里钻。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三个白面馒头,是车间主任家孩子过周岁发的,她没舍得吃,揣在工装兜里焐了一下午,还带着点体温。

三楼走廊的灯忽明忽灭,林辰和赵磊坐在楼梯口的麻袋上,帆布包敞着口,露出里面苏晚的画册,被夜风吹得页脚翻飞。赵磊的腰弯得像张拉满的弓,手按着膝盖首哼哼,工装裤膝盖处的蓝布补丁沾着火车站的泥水,是刚才扛保温箱时蹭的。

“念苏没闹吧?”孟晓冉把馒头递过去,指尖的锡渣蹭在油纸上,留下灰黑的印子——是下午焊电路板时烫的,水泡破了,结了层硬痂。

林辰接过馒头,热气透过纸渗到手心,烫得他缩了缩。“在保温箱里乖着呢,护士说深圳的恒温箱比咱那的稳,温差不超过一度。”他往宿舍里瞥了眼,西张上下铺挤得满满当当,靠门的铺位空着,床板上还留着前任租客的鞋印,像串没擦净的省略号。

赵磊啃着馒头,碎屑掉在胸前的伤上,他没知觉,眼睛盯着孟晓冉手腕上的表——电子表的塑料壳裂了道缝,是上次帮工友搬机器时摔的,表盘上的“深圳”二字被汗水浸得发暗。“徐州来的专家啥时候会诊?”

“下周三,”孟晓冉往墙角挪了挪,避开从窗户灌进来的风,“挂号费要八十,我跟工友借了五十,还差三十。”她摸出半截红梅,烟丝被汗泡得发胀,是从车间地上捡的,“刚才在食堂听保洁阿姨说,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总蹲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抽红塔山,手里捏着张婴儿袜的图纸,针脚跟苏晚寄来的毛衣一个样。”

林辰的手猛地攥紧,馒头的热气烫得掌心发麻。他想起苏晚织毛衣时的样子,总爱把线绕在左手腕上,绕出浅浅的红痕,像道没褪色的勒印。有次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问那是什么,苏晚笑着说是“绿萝藤在爬山”。

宿舍门被推开,个穿碎花衫的女人端着搪瓷盆进来,盆里的肥皂水晃出泡沫,溅在赵磊的鞋上。她是车间的检验员,安徽来的,男人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带着个先天白内障的儿子,总爱在熄灯后偷偷哭,哭声像只被踩住的猫。“孟晓冉,你攒的药费被组长扣了,说你上周焊错了块板。”

孟晓冉的脸唰地白了,手扶住后腰的旧伤,指节捏得发白。“不可能,我明明……”

“组长说就是你,”女人把盆往床底下塞,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他要扣你这个月的全勤奖,够他买条红塔山。”她顿了顿,往林辰手里塞了张揉皱的处方单,“这是我男人上次用的,治腰伤的,深圳的药比老家贵三成,但起效快。”

赵磊突然站起来,后腰的膏药被扯得发疼,他却往门外冲,被林辰一把拉住。“我去跟他说理!”他的声音带着疯劲,工装裤的破洞晃着,露出里面磨得起球的秋裤——是晓雯用自己的旧毛衣改的,蓝颜色的,洗得发灰。

“别去,”孟晓冉拽住他的胳膊,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皮肉,“他是周衍的远房表亲,上次苏晚来厂里找我,就是他把人拦在门口,还抢了她手里的画,说‘穷酸样别脏了深圳的地’。”

“周衍?”林辰的喉咙像被馒头噎住,“他也在深圳?”

“在科技园那边开公司,”孟晓冉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抠着墙皮上的霉斑,“上个月来视察,开着黑色的车,跟在后面的助理手里拎着个骨瓷杯,杯沿的金漆晃眼,我远远瞅着,像苏晚以前在画册里画的那个。”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铁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块被打碎的调色盘。林辰想起苏晚画的骨瓷杯,总爱在杯底画道裂缝,说“看着光鲜的东西,底下都藏着疤”。当时他还笑她太较真,现在才明白,那道裂缝里藏着的,是被命运磨出的疼。

半夜查房的保安打着手电筒进来,光柱扫过赵磊的脸,他正趴在床沿打盹,口水淌在苏晚的画册上,晕开了婚纱裙摆的绿萝叶。林辰把画册往怀里收了收,封面的帆布被汗水浸得发沉,里面夹着的红塔山烟盒硌着胸口,像块没焐热的石头。

孟晓冉在车间加班的铃声响了,她往门口走,工装裤的裤脚沾着机油,蹭在地上的泡沫上,留下串黑印。“我去挣那三十块挂号费,”她的声音带着点哑,“焊完这箱板,正好够。”

林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电筒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被拉长的线,一头系着电子厂的流水线,一头拴着住院部的保温箱。赵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晓雯的名字,手在空中抓了抓,像在抓那片总也够不着的绿萝叶。

墙角的绿萝在奶粉罐里轻轻晃了晃,新叶展开了小半,叶尖沾着点从窗户飘进来的雨丝,在霓虹灯的光里亮得像颗没掉的泪。林辰摸出那半截红梅,用打火机燎了燎受潮的烟丝,火苗窜起来时,照亮了床板上的鞋印——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明天,踩着泥泞,往某个不确定的方向延伸。

他知道,明天赵磊要去工地扛水泥,一天能挣六十;孟晓冉要焊完那箱板,手指会烫得更疼;周衍的骨瓷杯或许还在科技园的办公室里,盛着没凉透的咖啡。而苏晚,可能还蹲在住院部的花坛边,红塔山的烟圈飘向保温箱的方向,像句被风吹散的“我在”。

烟蒂烫到指尖时,林辰把它摁在窗台的裂缝里。风从裂缝钻进来,带着远处码头的汽笛声,长而沉,像谁在数着日子。他望着奶粉罐里的绿萝,突然觉得,这操蛋的命运再能捉弄,也挡不住点什么——比如新叶总要往光里长,比如孟晓冉焊电路板时眼里的亮,比如某个穿蓝裙子的身影,总会在烟圈散尽前,朝着牵挂的方向,再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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