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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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困了抽一支,比咖啡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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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出租屋里的男女
作者:
chucu大大
本章字数:
6526
更新时间:
2025-07-08

画室的日光灯管开始频闪,发出“滋滋”的轻响,像只垂死的飞虫。林辰踩着木凳换灯管时,裤兜里的红梅烟盒露了半截,烟盒边角被揉得发皱,是赵磊前天塞给他的,说“画画困了抽一根,比咖啡顶用”。

新灯管亮起来的瞬间,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捂住眼睛,手里的蜡笔“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截——是那支孔雀蓝的,苏晚留下的最后一支。“林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笔断了,海画不成了。”

林辰从木凳上跳下来,捡起断成两截的蜡笔。笔尖的蓝蹭在掌心,像块洗不掉的淤青。“能画,”他把两截蜡笔拼在一起,用胶带缠好,“就是画出来的浪,得带点弯。”

小女孩接过蜡笔,在纸上戳出个蓝色的点。“赵磊叔叔说,晓雯阿姨今天又去医院了,医生让转去大医院,说小医院治不了。”

林辰的手指顿了顿,胶带的黏劲粘住了汗毛,扯得生疼。他想起早上孟晓冉打来的电话,背景音里有救护车的鸣笛,孟晓冉的声音裹着哭腔:“晓雯又咳血了,赵磊抱着她在医院走廊里跪了,求医生再想想办法。”

画架上的绿萝图还摊着,藤蔓爬满了整张纸,最顶端的太阳花被晨光照得发亮。林辰把画纸卷起来,塞进画夹——他得去趟医院,赵磊昨天说晓雯的医保卡找不到了,大概率是混在药盒堆里。

路过便利店时,他买了包红塔山,比红梅贵两块五。赵磊抽不惯贵的,但今天或许该让他抽根好的。柜台上的电子钟显示10:17,上海的这个点,苏晚大概正在周衍的公司里喝咖啡,用的是孟晓冉提过的骨瓷杯,杯沿印着烫金的logo。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比上次更浓,混着走廊尽头飘来的烧纸钱味,呛得人眼睛发酸。赵磊蹲在病房门口,背对着走廊,肩膀塌得像座垮掉的桥。他脚边扔着七八个烟蒂,都是红梅的,烟盒被捏成了团,露出里面最后一根皱巴巴的烟。

“医保卡找到了。”林辰把红塔山递过去,烟盒在他手心里有点发烫。

赵磊抬起头,眼白里的血丝比昨天更密,下巴上的胡茬沾着点烟灰。“没用了,”他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医生说晓雯的情况,走医保报不了多少,进口药全得自费,一天就得小一千。”

他捡起脚边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红梅,叼在嘴里却没点燃。“周衍的助理来过,放下五千块就走了,说这是最后一次。他还说……”赵磊顿了顿,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说苏晚在上海挺好的,下周要去拍孕妇照,周衍他妈特意从国外请的摄影师。”

林辰的手指攥着红塔山的烟盒,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苏晚寄来的粉毛衣,想起那张印着外滩夜景的明信片,想起她以前总说“孕妇照都是骗钱的,不如我自己画”。现在她大概正穿着昂贵的孕妇装,对着镜头强笑,背后是周衍他妈挑剔的目光,像根没点燃的烟,憋着股说不出的呛。

病房门开了道缝,护工推着治疗车出来,金属托盘上的针管闪着冷光。林辰往里瞥了眼,晓雯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张纸,手背上新扎了针,胶布在青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她床头柜上的绿萝被移到了窗台上,叶片又蔫了些,大概是忘了浇水。

“赵磊,”林辰把烟塞给他,“我去趟码头,那边的王哥说缺个记账的,晚上能兼职扛货,一晚能挣两百。”

赵磊的手猛地攥紧,烟卷被捏得变了形。“你那腰能扛?上次搬画架都闪了。”他往走廊尽头看了眼,烧纸钱的味更浓了,“我跟码头的人说好了,明天就去扛大包,我这腰……再撑撑总能撑住。”

林辰想起赵磊上次摔的那箱红酒,想起他说“一瓶抵三天工资”,想起他藏在床底下的止疼药——这哪是撑住,分明是拿命在赌。“我去记账,你在医院守着,记账不用出力。”

“记账要文化,我不行,”赵磊把烟叼在嘴里,用林辰递来的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呛得首咳嗽,“你得守着画室,那些孩子不能没人管,那个扎羊角辫的丫头,昨天还问我苏晚阿姨织的毛衣会不会缩水。”

烟圈在他们之间散开,模糊了彼此的脸。林辰突然觉得,他们就像这烟圈,看着能聚在一块儿,风一吹就散了,各自飘向不同的角落,有的撞在墙上,有的钻了门缝,有的干脆就那么散在空气里,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病房里传来晓雯的喊声,声音很轻,像根快断的线。赵磊掐灭烟就往里冲,腰在转身时拧了一下,他龇牙咧嘴地扶着墙,动作却没停,像头被抽了鞭子的驴。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后,手里的红塔山还没拆封。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个老太太,抱着个保温桶,桶盖没盖严,飘出点小米粥的香。“小伙子,”老太太往旁边挪了挪,“坐会儿?我家老头子在里面化疗,这粥是给他熬的,他就爱喝这口。”

林辰坐下,闻到小米粥里混着点桂圆的甜,像晓雯以前爱喝的那种。“您从哪来?”

“老家在徐州,”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儿子在深圳打工,一年回不来一次,就靠电话里说两句。人啊,这辈子就像这粥,熬得再久,该散的还是得散。”

她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笑得一脸灿烂。“这是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东北当知青,抽的就是红塔山,说那烟劲大,能扛住零下三十度的风。”

林辰的手指在红塔山的烟盒上蹭了蹭,塑料包装上的字迹被磨得有点模糊。他想起赵磊说苏晚在上海抽的是女士烟,细杆的,薄荷味,抽起来像吃糖。大概人到了某个地方,连抽的烟都得跟着变,变得跟那地方的人一样,体面,却也陌生。

病房门开了,赵磊走出来,眼眶红得像兔子。“晓雯说想喝你熬的小米粥,放桂圆的那种。”

“我这就去买小米。”林辰站起来,红塔山被他塞到赵磊手里,“抽这个,劲大。”

赵磊没说话,只是攥着烟盒,指节泛白。林辰往医院外走,路过窗台时,看到那盆绿萝的叶子上落了点阳光,是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的,细得像根线,却把蔫了的叶子照得透亮,像块含着泪的玉。

买小米回来时,病房里多了个人,是孟晓冉。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她刚从夜市收摊的姐妹那凑来的钱。“我跟我妈借了点,她骂我胳膊肘往外拐,”她把布包往赵磊手里塞,“先拿着,不够我再去趟酒吧,那边招服务生,一晚能挣三百,就是……”她顿了顿,摸了摸后腰的旧伤,“得熬夜。”

赵磊的手在布包上抖了抖,没接。“晓雯说,不行就回老家,她妈能找个懂土方子的老大夫,说不定……说不定比在这大医院瞎折腾强。”

“回老家?”孟晓冉的声音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你忘了去年冬天,老家的路冻得能滑冰,晓雯这身子能扛住?”她往窗外看了眼,天阴得厉害,像要下雨,“我给上海的朋友打了电话,她说周衍他妈上周去了苏州,苏晚一个人在家,夜里总往这边打电话,问晓雯的情况,周衍知道了,把她的手机摔了。”

林辰的手猛地攥紧了装小米的塑料袋,袋子“嘶”地裂了道缝,金黄的米粒撒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碎金子,很快被来往的鞋底踩进了灰里。

晓雯在病房里喊了声“赵磊”,声音带着哭腔。赵磊应着往里跑,腰又拧了一下,这次他没扶墙,硬生生挺了过去,背影在走廊的阴影里晃得厉害,像棵被风刮得快要断的树。

孟晓冉蹲下来,用手拢着地上的米粒,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灰。“我那个在深圳开出租的表哥说,他拉过一个像苏晚的女人,在关外的城中村下车,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露出来半截蓝裙子,跟苏晚那件很像。”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梦话,“他说那女人抽烟,抽的是红塔山,跟你买的这个一样。”

林辰没说话,只是把裂开的塑料袋往紧了攥,小米从指缝里漏出来,落在地上,和灰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米,哪是土。他想起苏晚以前总说,她爷爷抽红塔山,说这烟够劲,能让人在难的时候撑住气。

现在她大概真的在抽红塔山,在某个没人认识的角落里,抽着和他们一样的烟,看着和他们一样灰蒙蒙的天,只是不知道,她的红塔山,能不能让她撑住那些没说出口的苦。

窗外的天开始下雨,不大,却很密,打在玻璃上,像谁在外面哭,哭得很轻,却停不下来。林辰看着窗台上那盆绿萝,被雨雾蒙得发暗,却在靠近根部的地方,又冒出个针尖大的新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知道,这雨大概要下很久,小米粥还得接着熬,红塔山还得接着抽,码头的活儿还得有人去扛。就像这绿萝,哪怕被雨打得蔫了叶,被风刮得断了藤,只要根还在土里,就总得往上冒点新绿,哪怕只有针尖那么大,也像是在跟这操蛋的命运说——

我还没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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