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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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补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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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出租屋里的男女
作者:
chucu大大
本章字数:
8776
更新时间:
2025-07-08

2018年11月18日,周日。

林辰是被冻醒的。窗帘没拉严,一道冷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他摸了摸手机,才六点半,天还没亮透,窗外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他裹着被子坐起来,听见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趿着拖鞋走出去,看到苏晚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卷胶带,往窗缝上贴。玻璃上结了层薄霜,她的指尖按上去,留下几个浅浅的白印。

“醒了?”她没回头,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这窗户漏风,昨晚冻得我没睡好。”

林辰走到她旁边,果然有股冷风顺着窗框往里灌,呜呜的像哭。“我来弄吧。”他接过胶带,踩着凳子爬上去,“你这贴得太松,挡不住风。”

苏晚扶着凳子,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裤腿,温温的。“陈叔说下周找人来修,先凑合用吧。”她仰头看着他,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你爸的拐杖,买了吗?”

“买了,木质的,我妈挑的,说结实。”林辰把胶带拉得笔首,在窗缝上贴了三道,“他还骂我浪费钱,说自己能走。”

“老人都这样。”苏晚笑了笑,扶着凳子的手紧了紧,“我爷爷以前摔了腿,非说自己没事,偷偷爬梯子上房顶修瓦,结果又摔下来,躺了三个月。”

林辰的胶带顿了顿。他从没听过苏晚提家里人,像她的过去被一层雾罩着,看不清轮廓。“你爷爷……现在还好吗?”

“走了,去年冬天。”苏晚的声音轻了下去,“肺癌,没遭太多罪。”

胶带“啪”地粘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林辰从凳子上跳下来,看着她低头踢着地板上的胶带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对不起。”

“没事。”苏晚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像落了点星光,“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说终于能跟我奶奶见面了。”

客厅的挂钟敲了七下,声音慢悠悠的。林辰看着苏晚扶过凳子的手,指节上沾了点灰,像幅没擦干净的素描。“我去做早饭,煎蛋面?”

“好啊。”苏晚的声音轻快了点,“我去洗漱。”

厨房的油烟机嗡嗡转着,林辰往锅里打了两个鸡蛋,蛋黄圆圆的,像刚升起的太阳。他想起苏晚爷爷的事——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块没长好的疤,平时藏得好好的,碰着了才知道有多疼。

苏晚洗漱完出来时,面刚煮好。她坐在餐桌旁,看着碗里的流心蛋,突然说:“赵磊给我发微信了,说晓雯感冒加重了,有点发烧。”

林辰的筷子顿了顿:“怎么不早说?我去看看。”

“他不让,说你刚回来,让你歇会儿。”苏晚舀了勺面汤,“但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好,晓雯一个人在出租屋,没人照顾。”

林辰没说话,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面,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没修,黑黢黢的,他差点被楼梯口的垃圾袋绊倒——是三楼张阿姨扔的,她总爱把垃圾堆在别人门口,说了好几次都不改。

“操。”林辰低骂了一句,踢开垃圾袋,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声。

赵磊的二手车停在小区门口,灰扑扑的,车身上还有道新刮痕。林辰敲了敲车窗,赵磊摇下来,眼圈红红的,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辰子,你来了。”

“晓雯怎么样?”林辰拉开副驾车门,一股中药味飘了出来,“去医院了吗?”

“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让输液。”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方向盘上还放着缴费单,“光检查费就花了三百多,我这刚交了房租,手里没多少钱了。”

林辰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倒出来,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两千。“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不用不用,”赵磊把钱推回来,“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晓雯烧得迷迷糊糊的,一首喊冷。”

林辰没再推,把钱塞进他口袋:“我上去看看她。”

晓雯住的筒子楼比“幸福里”还破,楼道里堆着纸箱和旧家具,空气里飘着股霉味。林辰爬到三楼,看到晓雯躺在床上,盖着两床厚被子,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吓人。

“林辰哥。”她看到他,想坐起来,被林辰按住了。

“躺着别动。”林辰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药吃了吗?”

“吃了,”晓雯的声音轻飘飘的,“赵磊刚喂我吃的。”她的目光落在林辰身后,突然笑了笑,“苏晚姐也来了?”

林辰愣了一下,回头看到苏晚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熬了点姜茶,驱寒。”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赵磊给我打电话,说你烧得厉害。”

赵磊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怕晓雯一个人孤单。”

晓雯的眼圈红了,拉着苏晚的手:“苏晚姐,总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没事,”苏晚帮她掖了掖被角,“我以前感冒,也是一个人扛着,知道有多难受。”

林辰看着苏晚低头说话的样子,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了层金边。他突然想起在医院帮父亲擦身时的情景——原来再坚硬的人,也有需要人搭把手的时候。

中午,林辰和苏晚回了“幸福里”。赵磊要留他们吃饭,被林辰劝住了:“你赶紧陪晓雯休息,下午我再过来送药。”

走到小区门口,陈叔正蹲在地上修自行车,车链条掉了,油乎乎的。看到他们,他抬起头笑了笑:“回来了?晓雯那丫头怎么样了?”

“好多了,在输液。”林辰蹲下来帮他扶着车把,“陈叔,你这自行车比我岁数都大了吧?”

“嘿嘿,”陈叔擦了擦手上的油,“陪我走南闯北的老伙计,舍不得扔。”他看了看林辰,又看了看苏晚,突然压低声音,“小子,抓紧点,苏丫头是个好姑娘。”

林辰的脸有点红,苏晚转身去看旁边的桂花树,树枝光秃秃的,只剩下几个没掉干净的花苞,像颗颗瘪掉的星星。

回到出租屋,苏晚去厨房洗保温桶,林辰坐在沙发上翻手机。赵磊发来了微信,是张晓雯睡着的照片,她皱着眉,像在做噩梦。

“赵磊说,晓雯总梦见孩子生下来没奶粉吃。”林辰把手机递给苏晚,“他打算把刚买的二手车卖了,说先凑够奶粉钱再说。”

苏晚的手顿了顿,泡沫沾在手机屏幕上:“别卖,我这里还有点积蓄,先给他周转。”

“不用,”林辰摇摇头,“赵磊那脾气,你给他钱,他得跟你急。我刚跟他说,我画室周末招了个兼职,能多赚点,不够再跟他说。”

苏晚洗完保温桶,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你这画室,能赚多少?”

“不多,周末带小孩画画,一小时五十,”林辰笑了笑,“够给晓雯买两罐奶粉。”

苏晚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放在茶几上。“这是我审那本散文的稿费,五千块,你先拿着。”

“不用,真的不用。”林辰把信封推回去,“我们能搞定。”

“林辰,”苏晚的声音沉了下去,“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但有时候,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她把信封塞进他手里,指尖有点凉,“就当我借你的,以后还我。”

信封薄薄的,却沉甸甸的。林辰想起在老家医院,父亲把皱巴巴的五百块钱塞进他口袋时的样子——原来关心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嘴上不说。

下午,林辰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退烧贴,又去超市买了点小米和红糖,打算给晓雯熬点小米粥。苏晚说要一起去,林辰没拦着。

晓雯醒了,烧退了点,能坐起来说话了。看到苏晚拎着的保温桶,眼睛红了红:“苏晚姐,总让你受累。”

“不累,”苏晚帮她倒了杯姜茶,“我以前一个人在外地实习,发烧到三十九度,还是楼下的阿姨给我送的粥。”

晓雯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我总觉得自己拖累赵磊,他本来能过得轻松点……”

“傻丫头,”苏晚递给她一张纸巾,“两个人过日子,不就是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下?赵磊要是觉得你拖累他,当初就不会跟你来了宁州。”

林辰在厨房熬粥,听着客厅的说话声,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大学时的画室,夏瑶总说他的画里少点什么,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少的是烟火气,是两个人一起熬粥的温度。

粥熬好时,赵磊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肉包子。“晓雯爱吃的,刚路过包子铺买的。”他看到林辰端着粥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总让你俩忙活。”

“客气啥,”林辰把粥盛出来,“快让晓雯喝点,养胃。”

晓雯喝着粥,突然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也去找份工作,超市收银员就行,能赚点零花钱。”

赵磊瞪了她一眼:“你好好养身体就行,赚钱有我呢。”

“我也想为这个家出点力。”晓雯的声音有点急,粥洒在了被子上。

林辰赶紧递过纸巾:“别激动,好好商量。”

苏晚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我出版社最近招校对,在家就能做,按字数算钱,晓雯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

晓雯的眼睛亮了:“真的?我能行吗?我学历不高……”

“能行,”苏晚点点头,“就是对着电脑改改错别字,不难。”

赵磊的眼圈红了,抓着苏晚的手:“苏晚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都是朋友,”苏晚抽回手,笑了笑,“以后孩子满月酒,多给我舀碗红鸡蛋就行。”

从晓雯家出来时,天己经黑了。宁州的夜景很亮,霓虹灯把天空照得像块调色盘。林辰和苏晚慢慢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分开。

“你真觉得晓雯能做校对?”林辰踢着路边的石子。

“嗯,”苏晚点点头,“她心思细,上次我去你家,看到她记账本记得清清楚楚,连买根针都记着。”

林辰笑了笑,心里有点甜。他发现苏晚总能注意到这些细微的事,像她改稿时的红笔,总能精准地圈出最不起眼的错字。

走到“幸福里”门口,陈叔还在修自行车,车链条终于装上了,他蹬了两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响。“修好了!”他高兴地喊,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陈叔,这么晚了还修?”林辰走过去。

“明天要去看我孙子,得骑车去,坐公交太贵。”陈叔擦了擦手,“他爸妈离婚了,跟着我过,最爱吃我买的糖葫芦。”

林辰看着陈叔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生活就像这自行车,总有掉链子的时候,但只要肯修,总能往前蹬。

回到出租屋,林辰把苏晚的稿费放进抽屉,压在画夹下面——他打算等赵磊的车卖出去了,再偷偷把钱还她。

苏晚在厨房煮了两碗面,还是番茄鸡蛋面,简单又暖胃。吃面时,她突然说:“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周衍下周来宁州,想跟我见一面。”

林辰的筷子顿了顿:“你想见吗?”

苏晚摇摇头,眼睛盯着碗里的鸡蛋:“不想,但我爸的公司最近又出了点问题,周衍说他能帮忙。”

“别用他的帮忙,”林辰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像落了点星光:“林辰,你说……人为什么总要为了钱低头?”

林辰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霓虹灯。漏风的窗户被胶带封着,风还是能钻进来,呜呜的像哭。他想起父亲的烟,赵磊的车,晓雯的账本,还有苏晚没说出口的过去。

“不知道,”他转过身,笑了笑,“但总有不用低头的时候。”

苏晚看着他,也笑了,像冰雪融了一点,在嘴角开出朵小小的花。

客厅的挂钟敲了九下,很轻。林辰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像这漏风的窗,总有补不好的疤。但只要身边有个人陪着,哪怕只是一起吃碗面,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他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苏晚:“多吃点,明天还要面对周衍呢。”

苏晚的筷子碰了碰他的筷子,轻轻“嗯”了一声。

面汤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慢慢飘,像层薄薄的纱,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裹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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