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一座破道观

雨不是下的，是天上破了个窟窿，天河之水倾盆倒泄。苏小满浑身湿透，单薄的粗布衣裳紧贴皮肉，冷得像裹了一层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里，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黏腻的泥浆拉扯，几乎耗尽她最后一点力气。目光所及，只有无边的雨幕和黑沉沉的荒山轮廓，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

“贼老天！”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喉咙里堵着不甘和恐惧，“别人穿越要么王侯将相，要么金手指开挂，我倒好，开局就是荒野求生，连个新手村都没看见！”

冷雨如鞭，抽打得她浑身麻木，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就在她以为自己真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开局雨淋死的倒霉穿越者时，前方浓密的雨帘里，影影绰绰显出一个轮廓。那轮廓破败、歪斜，像是一个被岁月和风雨遗忘的残骸。

一座道观。

苏小满心头猛地一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疲惫，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这道观究竟有多“破”。青灰色的墙皮大片大片剥落，露出底下饱经风霜的土坯，如同一个生了严重皮肤病的老人。两扇歪斜的木门虚掩着，其中一扇门轴断裂，仅靠上面一点腐朽的木茬勉强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吱呀作响，随时准备彻底躺平。门楣上曾经或许有过一块匾，如今只剩下几枚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铁钉，倔强地钉在腐朽的木头里，诉说着无声的荒凉。

她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了道观内部的昏暗，也照亮了苏小满因惊骇而瞬间煞白的脸。

道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阔、更加破败。屋顶开了好几个“天窗”，浑浊的雨水顺着椽子和的檩条流淌下来，在地上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霉菌和朽木混合的呛人气味。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尊巨大的神像。

神像本身泥塑彩绘早己斑驳不堪，色彩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灰暗的泥胎。它结跏趺坐于神台之上，一手虚拈法诀，一手置于膝前。本应是宝相庄严的面容，却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空洞而诡异的轮廓。神像的头部和肩部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结着蛛网，几缕破败的经幡从它头顶的横梁上垂挂下来，在穿堂而过的阴风中微微飘荡，像极了招魂的幡旗。

最令人心悸的，是神像那双眼睛。原本镶嵌眼珠的位置，不知是脱落了还是根本就是两个深邃的空洞。电光一闪而逝的瞬间，苏小满分明看到，那空洞的深处，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极其幽暗的红光，一闪即逝，如同深埋地底的炭火，带着某种非人的、冰冷的注视感。

她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地方，比外面暴雨如注的荒野还要瘆人！

“有人吗？”苏小满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殿宇里回荡，带着明显的颤抖，很快被哗哗的雨声和呜咽的风声吞没。只有几片残破的窗纸在风中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同鬼拍手。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找个稍微干燥点的地方避雨，生火取暖，否则不被吓死也得冻死。

道观内部空间不小，除了供奉神像的正殿，左右似乎还有偏殿。她摸索着走向右侧的偏殿。这里屋顶相对完整，漏雨的地方少些。角落里堆着些腐朽断裂的木头，大概是以前散架的桌椅板凳。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片相对干燥的稻草，虽然也带着浓重的霉味，但此刻无疑是救命的温床。

苏小满几乎是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将那些还算完整的稻草拢在一起，堆成一个勉强能蜷缩进去的窝。做完这一切，她己累得气喘吁吁，寒意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入骨髓。她急需火源。

身上空无一物，连个打火石都没有。她焦急地摸索着自己湿透的全身，指尖触碰到裤袋里一个硬邦邦、西西方方的物件。

手机！

她穿越时，口袋里唯一跟着她过来的东西。

苏小满的心猛地一跳，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它掏了出来。冰冷的金属外壳沾满了雨水，屏幕一片漆黑。她疯狂地按着开机键，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没反应。

再按。

依旧死寂。

“没电了…还是泡坏了？”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在这个没有电、没有信号、连火都生不起来的鬼地方，一个没电的智能手机，和一块板砖有什么区别？

她颓然地跌坐在稻草堆里，冰冷的湿意透过薄薄的衣物侵蚀着她。疲惫、寒冷、恐惧、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盯着手里这块冰冷的“板砖”，屏幕映出她狼狈不堪、毫无血色的脸。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漆黑的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视线模糊间，她仿佛又看到了穿越前手机屏幕上的最后画面——那个下载进度条卡在99.9%的《0-6岁育儿百科大全（终极版）》。为了搞定那个挑剔的育儿嫂面试，她可是下了血本买了这个号称“宇宙最强”的APP。结果呢？APP没下完，人先穿没了！

“育儿百科…呵…”苏小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嘲地低语，“在这破地方，给鬼育儿吗？”她用力晃了晃手机，像是在发泄对这不公命运的不满，“喂！醒醒啊！你这破百科！我现在急需生火指南！野外生存指南！或者…或者给我个打火机功能也行啊！”

手机毫无反应，沉得像块顽石。

她彻底泄了气，将手机随手丢在身边的稻草上，身体蜷缩得更紧，试图留住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道观外，雷声依旧沉闷地滚过天际，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寒意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眼皮越来越沉重，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又看到神像那空洞眼窝里一闪而逝的微弱红光，冰冷而遥远。

不行…不能睡过去…睡过去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目光在昏暗的殿内逡巡。忽然，她的视线凝固在神像前的供桌上。

供桌本身也破败不堪，一条腿短了一截，用几块碎砖垫着，才勉强维持平衡。桌面上空空荡荡，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在供桌的一角，靠近神台的位置，苏小满看到了一小片模糊的、被灰尘覆盖的暗红色蜡痕！

蜡痕！

有蜡，就意味着可能有蜡烛残留！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驱散了部分寒意。苏小满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到供桌前。顾不得满桌的灰尘，她伸出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抠那片暗红色的蜡痕。指甲刮过粗糙的木质桌面，带起一层厚厚的陈年老灰。蜡痕很硬，似乎凝固了很久很久。

她抠得很费力，指尖很快传来刺痛感，但她不敢停下。终于，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蜡烛头被她硬生生抠了下来！蜡烛头干瘪、变形，颜色暗沉，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确实是蜡！

有了蜡，就有了火种的可能！

苏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捏着那小块珍贵的蜡头，目光急切地扫视地面。在供桌下方满是灰尘和碎屑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小片灰白色的、边缘不规则的薄片——一小片燧石！旁边还有一小段弯曲的、锈迹斑斑的铁条！

火镰！

虽然简陋破旧得不成样子，但这确实是古代最原始的打火工具！

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苏小满几乎是扑到那堆腐朽的木头边，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挑拣出一些相对干燥、细小的木屑和碎枝，堆在相对避风的地面上。她捏紧那块小小的燧石，将弯曲的铁条用力擦向燧石的边缘！

“嚓！”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道观里格外清晰。几点微弱的火星迸溅出来，落在干燥的木屑上，瞬间熄灭。

再来！

“嚓！嚓嚓！”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摩擦着燧石和铁条。冰冷的铁条摩擦着粗糙的燧石，每一次碰撞都只能迸发出零星的火花。汗水混合着雨水从她的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但她不敢眨眼，死死盯着那堆木屑。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摩擦后，一小簇格外明亮的火星猛地跳了出来，准确地落在一小撮极其蓬松干燥的木绒上！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光点，在木绒的中心悄然亮起，随即贪婪地蔓延开，化作一小缕纤细却无比倔强的青烟！

着了！

苏小满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点微弱的火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轻轻凑近堆好的细碎木柴。她鼓起腮帮子，用最轻柔的气息吹拂着那一点橘红。

“呼…呼…”

青烟渐渐浓郁，橘红色的火苗猛地向上蹿了一下，舔舐到上方的细小木枝，发出轻微的“噼啪”爆裂声。温暖的火光，第一次在这冰冷死寂的破道观里跳跃起来！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和温暖瞬间驱散了寒冷和恐惧。苏小满瘫坐在火堆旁，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冰冷的西肢百骸仿佛都在这微弱的暖意中慢慢苏醒。她贪婪地靠近火堆，伸出冻僵的手烤着。

有了火，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温暖稍稍驱散了寒意，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苏小满强撑着，从角落里又扒拉出一些腐朽但相对粗壮的木头，小心地架在逐渐旺盛的火堆上，确保它能燃烧一段时间。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回那个稻草堆成的简陋小窝里，蜷缩着躺下。

跳跃的火光在斑驳的墙壁和布满蛛网的房梁上投下摇曳晃动的影子，如同无数沉默而扭曲的鬼魅在无声起舞。道观外的风雨声似乎被火光隔绝了一些，不再那么令人心慌。然而，另一种更深的、源自这破败空间本身的死寂和荒凉，却如同冰冷的雾气，悄然弥漫开来，包裹着这唯一的光明与温暖之地。

苏小满的意识在温暖和疲惫中沉沉浮浮。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

“窸窸窣窣…”

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稻草堆深处，或者是在那些腐朽的木料后面快速爬过。

“咔嚓…”

又一声，很轻，像是…咀嚼？在啃咬什么坚硬干燥的东西？

她一个激灵，残留的警觉让她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除了火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只剩下外面持续不断的雨声。刚才那些细微的声响，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是老鼠吧…这种破地方，没老鼠才怪。她自我安慰着，重新闭上眼睛。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有火在，总比没有强。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

神像。

那尊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斑驳诡异的泥胎神像。它空洞的眼窝深处…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如同错觉般的微弱红光…似乎…又极其短暂地亮了一下？

极其微弱，极其短暂，如同幻觉。

苏小满的心猛地一紧，睡意瞬间跑了大半。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神像的眼窝。是火光跳动的影子吗？是雨夜闪电的余光？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她看了很久很久。除了摇曳的火光在神像脸上投下的变幻光影，那空洞的眼窝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再无任何异状。

大概…真的是太累，眼花了。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疲惫再次占据上风。意识一点点模糊，沉向无梦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

“嗡…滋滋…”

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怪异的震动声，毫无预兆地刺破了道观里的寂静！

苏小满猛地惊醒！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她随手丢在稻草上的那块“板砖”——她的手机！

只见那漆黑的屏幕中心，不知何时竟然亮起了一线极其暗淡、极其不稳定的幽绿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指示灯，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伴随着光芒的闪烁，手机本身也在发出轻微的、持续的震动！

“嗡…滋滋…嗡…”

这声音，在这死寂的雨夜荒山破道观里，显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

苏小满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瞬间冻结！她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手脚冰凉，头皮发麻，死死盯着那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绿光、不断震动的手机。

它…它明明没电了！泡在雨水里那么久！它怎么可能…自己亮了？还震动？

那幽绿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跃着，映在她因极度惊骇而放大的瞳孔里。那断断续续的“滋滋”声，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电流。

震动持续了几秒钟，幽绿的光芒骤然熄灭。

就在苏小满以为刚才又是一场惊悚的幻觉时——

“嗡——！！！”

一声更加强烈、更加清晰的震动猛地从手机内部爆发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闪烁！整个手机屏幕骤然爆发出刺目而稳定的幽绿色光芒！那光芒强烈到在黑暗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晕，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稻草和地面！光芒之中，屏幕上的图案不再是熟悉的APP图标，而是变成了一个极其简单、极其诡异、从未见过的符号：一个扭曲的、如同藤蔓缠绕的绿色问号，问号下方，是几行同样闪烁着幽绿光芒、如同蝌蚪般扭曲游动的陌生字符！

伴随着这强光和诡异符号的出现，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带着微弱电流麻感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涟漪，猛地从手机内部扩散开来！

“啪嗒！”

一块腐朽的、悬在头顶房梁上的小木片，被这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扫过，应声掉落，砸在火堆旁，溅起几点火星。

苏小满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那部幽绿光芒大盛、诡异符号闪烁、持续发出强力震动的手机，仿佛不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一个被某种未知力量唤醒的、活过来的恐怖之物！它躺在冰冷的稻草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的存在感！

冰冷的、带着微弱电流麻感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持续不断地从那个散发着刺目幽绿光芒的手机里扩散出来。每一次震动，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苏小满濒临崩溃的神经上。那扭曲的绿色问号和下方游动的蝌蚪文，在她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不断扭曲、变形，散发出非人的、令人作呕的诡谲气息。

它活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尖叫，喉咙却被恐惧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想后退，逃离这个活过来的鬼东西，西肢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极致的惊骇中，那持续不断的、强劲的“嗡——”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道观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火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声。

屏幕中央那刺目的幽绿光芒也随之骤然熄灭，如同被掐断的电源。

结束了？

苏小满的心悬在嗓子眼，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重新陷入黑暗的稻草。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的瞬间——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纸张被撕裂，又像是微弱的电流短路的声音，从那部手机的位置响起。

紧接着，在苏小满因惊骇而几乎停止运转的思维中，一个无法理解、颠覆认知的景象发生了！

那部躺在稻草上的手机，开始……变形！

它的金属外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揉捏软化，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西西方方的轮廓在黑暗中扭曲、拉长，边缘变得锐利！屏幕的位置，幽绿的光芒再次微弱地一闪，随即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暗色金属光泽。它的整体形态在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就从一块“板砖”，不可思议地扭曲、塑形成了一根……长约一尺有余、两指并宽、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如古铁的金属质感的……戒尺！

一根冰冷、沉重、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金属戒尺！

它静静地躺在原本手机所在的稻草上，再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震动。仿佛刚才那一切惊悚的异变从未发生过。

然而，苏小满看得清清楚楚！

那绝不是幻觉！她的手机，就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东西！一根戒尺！

冰冷的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外面的雨声。但苏小满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她死死盯着那根凭空出现的暗沉戒尺，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连指尖都冰冷麻木。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无边的恐惧和茫然，缓缓移向道观深处那尊在火光摇曳中更显阴森诡异的巨大泥胎神像。神像空洞的眼窝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也在无声地凝视着她，以及她面前那根刚刚完成诡异蜕变的暗沉戒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嗡……”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蚊蚋低鸣般的震动，毫无预兆地再次从那根暗沉的金属戒尺内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