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的“风疾驿”在暮色中扬起尘土，费泽生裹紧狐裘，焦躁地敲着车厢。三辆盖着油布的马车停在驿站后院，马蹄声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拉车的骏马呼吸间喷出白气，西肢强健，皮毛油光水滑，一看便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费管事，”驿站驿丞哈着腰递上热茶，“您这趟货……可是送往西域？”
费泽生斜睨他一眼，将茶碗重重顿在桌上：“少管闲事！备好草料，我们连夜出关。”他掀开油布一角，露出马头上的银饰——那是费无极从匈奴换来的“雪影驹”，据说能日行八百里，是献给匈奴残部的“投名状”。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二十余骑玄甲精骑疾驰而至，为首一人面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武安校尉风影。他勒住马缰，目光如电扫过院中马车，最终落在马匹扬起的马尾上。
“站住！”风影翻身下马，玄甲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奉冠军侯令，盘查过往车马！”
费泽生心头一紧，强作镇定：“风校尉好大的官威！我乃丞相府管事费泽生，奉家主之命押送马匹，你敢阻拦？”
风影冷笑一声，走到一匹骏马前，伸手拨开马鬃，露出耳后一个淡色的烙印——那是匈奴左贤王庭特有的“狼头”徽记，被巧妙地用染料遮盖了。“丞相府？”风影的手指在烙印上一抹，染指的染料露出底下的狼头，“费无极己被停职，他的家奴竟敢私运军马？”
费泽生脸色煞白，却仍狡辩：“胡说！这是西域买来的马……”
“西域？”风影打断他，指向马腿内侧的伤痕，“匈奴骑兵习惯在马腿绑‘护膝甲’，磨出的疤痕呈半月形，西域马可有这等印记？”他又掀开另一匹马的嘴，“看这牙口，明明是三岁良驹，你却想换成老弱病马，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吧？”
费泽生惊得后退半步。风影说的正是费无极的密计——将良马送与匈奴，换回弱马充数，既能牟利，又能削弱汉军战力。他强作镇定：“风校尉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证据？”风影示意亲卫，“搜！”
亲卫们立刻行动，很快从马车底板下搜出两具马鞍，鞍桥内侧刻着匈奴文字。费泽生见状，突然拔刀刺向风影：“狗东西！坏我大事！”
风影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一掌劈在费泽生手腕上。“当啷”一声，短刀落地。“拿下！”风影怒喝，亲卫们一拥而上，将费泽生死死按在地上。
“校尉！”一名亲卫捧着一卷兽皮跑来，“马车里还有这个！”
风影展开兽皮，上面用匈奴文写着“费相赠左贤王良马三百匹，换弱马五百匹”，落款处还有费无极的私印。铁证如山，费泽生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费泽生，”风影俯视着他，声音冰冷，“你当老子不知道？这种‘换马计’，当年匈奴用在郑众将军身上，害死七万弟兄！你家主子通敌卖国，你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费泽生浑身颤抖，面如土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风影将兽皮收入怀中，对驿丞道：“看好这些马匹，我立刻上报冠军侯！”他翻身上马，对亲卫下令：“押解费泽生，回神都！”
暮色中，风影的骑队押着囚车疾驰而去，留下满院惊慌的驿卒和瑟瑟发抖的费泽生。雁门关的烽火台上，汉军士兵看着远去的队伍，握紧了手中的长戟。他们知道，又一条通敌的毒蛇被揪了出来，而冠军侯的眼睛，正时刻盯着这片土地上的任何异动。
神都的冠军侯府内，玉倾城看着风影送来的兽皮密信，紫眸中寒光一闪。她将密信投入火盆，对紫茜道：“告诉将军，费无极的狐狸尾巴，终于全露了。”
此刻的朔方城，龙天策看完飞鸽传书，猛地捏碎了手中的羊皮纸。金发黑眸中怒火翻腾，他想起郑众将军的忠魂，想起漠北战死的弟兄，腰间的“破羌”金印仿佛也在发烫。“费无极！”他低声怒吼，“你找死！”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神都的暗流中酝酿。而风影校尉在驿道上的这一抓，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即将点燃费家覆灭的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