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萧云出生
康熙西十五年春，北京城萧府内一片肃杀。
萧之航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捏着那封烫金的密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春光明媚，院中那株百年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美得令人心碎。
"老爷，消息可靠吗？"萧夫人方氏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声音微微发颤。
萧之航转过身，将密函递到烛火上。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是十年前平定三藩之乱时留下的荣耀印记，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蓉儿，皇上听信谗言，认定我萧家私通叛逆。"萧远山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三日后，御林军将来抄家。"
方氏身子一晃，扶住桌角才没倒下。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惊恐，不安地踢动起来。
"老爷，我们..."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管家老赵慌张推门而入："老爷，门外来了个和尚，说是有要事相告。"
萧之航眉头一皱："这节骨眼上..."他略一沉吟，"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者飘然而入。他面容清癯，双目却炯炯有神，左手持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右手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却隐隐泛着青光的竹杖。
"阿弥陀佛，萧施主别来无恙。"老僧合十行礼，声音如清泉般澄澈。
萧之航一怔："大师认得萧某？"
老僧微微一笑："十五年前，老衲在五台山曾为施主疗伤。施主可还记得那支'回魂香'？"
萧之航瞳孔骤缩。当年他重伤垂死，确是一位游方僧人用奇香救了他一命。他连忙深施一礼："原来是恩公！萧某眼拙，请大师见谅。"
老僧摆摆手："劫数将至，老衲特来为施主指一条生路。"
方氏闻言，眼中燃起希望之火："求大师救我萧家！"
老僧目光落在方氏腹部，忽然眉头舒展："好一个明珠暗投，吉星高照！"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萧之航，"按此计行事，可保萧家血脉不绝。"
萧之航接过锦囊，正要道谢，却见老僧己转身向外走去，身影如烟般消散在门外春光中，只留下一句飘渺的话："他年若见燕子飞，便是因果圆满时..."
---
三日后，深夜。
萧府突然燃起冲天大火，火势之猛，连邻近的几条街都被映得通红。御林军赶到时，只见到一片焦土和几具难以辨认的尸骸。
而在京城百里外的荒山小径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悄然前行。驾车的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正是萧远山的长子萧剑。车内，萧之航搂着虚弱的妻子和他们新出生的女儿。
"老爷，孩子还没取名呢。"方氏轻抚怀中婴儿的小脸。那孩子不哭不闹，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父母。
萧之航想起老僧的话，轻声道："就叫她云吧，萧云。乳名...就叫小燕子。"
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婴儿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在空中挥舞，宛如雏燕振翅。
---
十年后，江南某处隐秘山谷。
晨曦微露，薄雾缭绕的山间平台上，一个红衣少女正在练剑。她身形灵动，剑招如行云流水，时而如燕子抄水，时而似鹰击长空，剑锋过处，落叶纷飞。
"云儿，手腕再抬高三分。"萧远山负手而立，眼中满是欣慰。
少女——十岁的萧云闻言立即调整姿势，剑势陡然一变，更加凌厉非常。
"爹爹，看我新创的这招'燕回旋'！"她娇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续三个翻转，剑光如匹练般划出完美弧线，最后稳稳落地。
"好！"一旁观战的萧剑鼓掌喝彩，"小妹的悟性当真了得，这招比我当年创的'青云纵'还要精妙三分。"
萧云得意地扬起小脸，额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哥哥就会哄我开心。你的青云剑法可是连爹爹都称赞的。"
萧之航笑着摇头："你兄妹二人各有千秋。剑儿沉稳大气，云儿灵动多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老爷，"方氏从竹屋内走出，手中捧着一件外袍，"云儿，练完功快来用早膳。今日还要学琴呢。"
萧云吐了吐舌头，收起长剑蹦跳着跑向母亲："额娘，我想先去看看昨天救回来的那只小狐狸。"
方氏为她披上外袍，温柔地拭去她额头的汗水："可以，但别误了时辰。你柳师叔今日要考校你《广陵散》的弹奏。"
萧云乖巧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额娘放心，我昨晚偷偷练到子时呢。"
萧剑走过来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小机灵鬼，当心被柳师叔发现，又要罚你抄琴谱。"
"哥哥最讨厌了！"萧云扮了个鬼脸，转身向山林中跑去，红衣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萧远山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轻叹一声："转眼十年了。若非当年那位大师..."
方氏握住丈夫的手："是啊，谁能想到那场大火反而成了我们的护身符。只是苦了老赵他们..."
那夜，萧家按照老僧锦囊中的计策，让几位忠心老仆找了几个尸体假扮主人在大火中"殉难"，而真正的萧家人则通过密道逃出生天。十年来，他们隐姓埋名，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中隐居。
"老爷，云儿天赋异禀，我们这般隐居，会不会耽误了她？"方氏忧心道。
萧之航目光深邃："再等几年。待风波彻底平息，我会让剑儿先出去探路。至于云儿..."他顿了顿，"她命中注定不凡，但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山谷另一端，萧云正蹲在一处隐蔽的草棚前，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受伤的白狐换药。她动作轻柔熟练，显然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小乖乖，再忍一下哦。"她轻声细语，从腰间小布袋中取出几味草药捣碎敷在狐狸后腿的伤口上，"这是师父亲授的金疮药，很快就不疼了。"
白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安静地趴着不动，黑溜溜的眼睛信任地望着这个人类少女。
萧云包扎完毕，又从怀中掏出半块馍馍掰碎了喂给白狐："快吃吧，吃完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看山那边的瀑布，可漂亮了！"
阳光透过草棚的缝隙洒在少女脸上，映照出她明媚的笑容和眼中纯净的善意。这一刻，谁能想到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将来会成为名震江湖的"飞燕女侠"，又会在命运的牵引下，卷入一场惊动朝野的寻亲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