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着苏晴的耳膜。前方的黑暗不再是空洞的虚无，而是瞬间化作了充满恶意的、凝固的实体。林薇血书的警告——“管道里有眼睛！”——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关掉手机手电筒！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紧紧攥着那张沾着暗红字迹的便签纸和林薇的铃兰耳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沙沙…沙…” 声音更近了！不是风吹动碎屑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沉重而僵硬的东西**在湿滑的地面上拖行！伴随着极其微弱、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清洁工！苏晴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词！标本馆有清洁工，这个黑暗天堂的地下管道里，怎么可能没有“清洁”力量？！
恐惧像冰水浇遍全身。她不能留在原地！光！刚才开手电暴露了位置！必须立刻移动！
她凭着记忆和对图纸的瞬间印象，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动作尽可能轻，但湿滑的泥地让她每一步都险些滑倒。黑暗中，她撞到了冰冷的管道壁，发出一声闷响！
“滋——！”
一声短促的、如同老式收音机调频的电子噪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道惨白的光柱如同利剑，猛地刺破黑暗，精准地扫过苏晴刚才蹲伏的角落！光束在潮湿的管道壁上留下刺眼的光斑！
光柱没有停留，带着一种机械扫描的冷酷精准，开始左右移动，搜寻目标！
苏晴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紧紧贴在管道壁一个向内凹陷的弧度里，身体蜷缩到最小，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惨白的光柱就在她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扫过，冰冷的光线掠过她的鞋尖！
光束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苏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道光束蕴含的、毫无生命的“注视感”！
“检测到…异常热源…移动轨迹分析…”一个极其轻微、带着严重电子杂音的合成音在黑暗中响起，断断续续，如同鬼魅的低语。
光柱开始沿着地面湿滑的脚印痕迹，缓缓地、如同毒蛇般朝着苏晴藏身的凹陷处移动过来！
完了！被锁定了！
就在光柱即将照到苏晴蜷缩的身体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凹陷处上方管道壁上，一大片松动的、湿漉漉的苔藓！
没有时间思考！苏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伸手，狠狠抓住那片苔藓，用力一扯！
“哗啦！”一大片湿滑粘稠的苔藓混合着泥块，被她扯了下来，正好掉落在她身前，形成一小堆障碍！
惨白的光柱扫了过来，首先照亮了那堆新掉落的苔藓和泥块！
“目标…干扰…地面残留…”电子杂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光柱在那堆苔藓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分析。趁此机会，苏晴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管壁，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与光柱来源相反的方向、更深处的黑暗，手脚并用地爬去！她不敢站起，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沙沙沙…嘎吱…”沉重的拖行声和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明显加快了速度！光柱也迅速移开苔藓堆，再次开始扫描！
苏晴在黑暗中疯狂爬行，肺部火辣辣地疼。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前方管道似乎变得更加狭窄和曲折。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拐了几个弯，首到身后的声音和光线似乎被甩开了一些，才敢停下来，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管壁凹陷里剧烈喘息。
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她颤抖着再次拿出手机，用身体死死挡住屏幕的微光，只敢照亮图纸和自己紧握的便签纸。
Z-03节点！必须尽快赶到那里！林薇说“找到控制箱”！那里可能是唯一能揭露真相、甚至可能求救的地方！
她辨认着图纸，刚才慌不择路的逃亡让她偏离了主干道，现在似乎进入了一条标注为“维护支线B”的狭窄管道。图纸显示，沿着这条支线继续向前，绕过几个弯，可以重新汇入通往Z-03的主干道！
“管道里有眼睛…别相信任何人…”林薇血书的字迹在微光下显得更加狰狞。苏晴感到一阵绝望。这黑暗的迷宫里，不仅有无理的清洁工，还有无处不在的监控？她该怎么办？
她强迫自己冷静。清洁工有实体，有扫描光，行动似乎有些僵硬迟缓（从刚才对苔藓的“困惑”反应看出）。监控呢？如果是电子眼，在这么潮湿废弃的环境里，能有多少？覆盖范围多大？
她仔细回想刚才被扫描的经历。光柱是移动的，扫描有范围，并非无死角覆盖。而且清洁工似乎主要依靠热源和地面痕迹追踪？或许…可以利用环境？
一个计划在苏晴脑中迅速成型。她需要泥巴，大量的、冰冷的泥巴！
她关闭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摸索着管道壁和地面。很快，她找到了一处低洼的积水坑，坑底是厚厚的、冰冷的淤泥。她毫不犹豫地跪下去，双手捧起冰冷的、散发着腐臭味的淤泥，开始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手臂上、衣服上涂抹！她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冰冷的、散发泥土气息的“泥人”，最大程度降低热信号和体温！
冰冷的淤泥糊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恶心感，但她咬紧牙关。涂抹完毕，她又抓起几把淤泥，塞进衣服口袋里，增加重量和伪装。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她再次打开手机，用沾满泥的手遮挡着微光，看了一眼图纸方向，深吸一口充满腐败气味的空气，继续向前爬行。动作更加缓慢，更加谨慎，尽量让身体贴紧冰冷潮湿的管壁，避开可能的开阔区域。
黑暗中，她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城市的血管里蠕动。前方，是未知的节点和渺茫的希望。身后，是冰冷的猎手和无处不在的“眼睛”。绿荫天堂的地下迷宫，张开了它血腥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