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格子间，空调嗡嗡作响，屏幕上的代码像永远爬不完的蚂蚁。
老板那张油腻的脸凑在耳边咆哮。
“全勤奖？代码没写完你还想要全勤奖？！”
然后那张脸猛地扭曲变形，变成了王浩那虚伪的笑脸，拍着他的肩膀。
“老同学，这个侦察任务非你莫属啊……”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樱花帝国“毒蜂”驱逐舰惨绿色的主炮光芒在眼前急速放大！
真空的窒息感如同冰水灌顶！
最后定格在观察窗外那片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赤红荒漠……
“嗬——！”
肖小小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衬衣。
他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的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股奇怪的甜腻气息？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金属折叠床上，身上盖着一块还算干净的隔热毯。
头顶是粗糙开凿的岩石穹顶，几盏嵌在岩壁里的应急灯散发着昏黄、但至少稳定的光芒。
这里不是舰桥，也不是那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矿洞，而是……那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内部？
零似乎己经初步清理改造出了一个临时居住区。
“醒了？舰长？”
一个带着点鼻音、明显没睡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肖小小扭过头，看到李响蜷在另一张折叠床上，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比昨天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强多了。
他那只被零捆成粽子的胳膊露在外面，绷带上渗出的血迹己经变成了暗褐色。
“嗯……”
肖小小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毯子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然后，他愣住了。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泛着一层极其诡异的、淡淡的荧光绿！
不是脏污，更像是皮肤本身透出来的颜色！
他惊恐地抬起手，凑到眼前仔细看——没错，从指尖到小臂，皮肤都覆盖着一层均匀的、仿佛没洗干净青菜汁的浅绿色泽！
“卧槽！我这是怎么了？！”
肖小小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中毒了？！还是这鬼地方的辐射变异了？！”
“噗嗤……”
李响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咳咳……舰长……别紧张……是……是艾莉亚博士那个……那个‘大力菠菜汁’……”
“大力菠菜汁？”
肖小小一脸懵。
“就是她搞出来的那个初级强化剂啊！”
李响努力憋着笑，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空了的、带着喷嘴的金属罐子。
“她说这是Ⅰ型雏形，代号‘绿色希望’。副作用第一条：暂时性皮肤色素沉着，呈浅绿色……嗯，持续时间大约24到48小时。恭喜你舰长，你现在是我们基地最靓的仔！”
肖小小低头看着自己绿油油的胸膛，再摸摸脸（手感倒是没什么异常），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首冲天灵盖。
他穿越了，差点死两次，现在成了个……绿巨人低配青春版？
这“绿色希望”的名字，艾莉亚是怎么想出来的？！
希望敌人笑死吗？！
“艾莉亚人呢？！”
肖小小咬牙切齿地问，他现在很想把那个技术宅女拎过来，看看她是不是也绿了！
“在……在那边……”
李响指了指岩洞更深处，那边传来隐约的金属敲打声和零那辨识度极高的电子童音。
肖小小裹上隔热毯，也顾不得形象了，趿拉着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尺码明显偏大的工程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声音来源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亮，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焊接金属的焦糊味和……更浓郁的甜腻气味？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肖小小暂时忘记了自己是个“绿人”。
昨天还空旷杂乱的主洞窟深处，此刻己经大变样！
零那银灰色的身影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场地中央高速移动着。
它的三指机械爪此刻变成了高效的工具手：一支前端喷射着精准的蓝色切割光束，正在将一块巨大的、从“炎龙”号上拆下来的扭曲装甲板分割成规整的金属板材。
另一支前端是高速焊枪，火花西溅中，将切割好的板材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
还有一支……顶端是个多功能钻头，正“嗡嗡”作响地在坚硬的洞壁上开凿通风管道和线路槽。
在零的周围，十几个造型极其“质朴”的工程机器人正在忙碌。
它们大概只有半人高，主体就是个方形金属箱子加两条粗壮的机械腿，手臂结构简单，有的负责搬运沉重的矿石和金属锭，有的用粗大的铆钉枪固定结构，还有几个正挥舞着类似大号油漆刷的工具。
将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粘稠的暗灰色密封胶涂抹在金属结构的接缝处。
这些机器人动作不算特别灵巧，但胜在力量大、不知疲倦，配合着零的指挥，效率惊人。
昏暗的赤红洞窟深处，被临时架设的强光灯照亮。
零如同一个闪烁着银光的指挥家，在钢铁与火花的交响曲中舞动。
切割光束划破黑暗，留下炽热的轨迹；
焊枪喷吐着耀眼的蓝白色火焰，将金属熔接；
钻头啃噬岩石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十几个造型粗犷的工程机器人如同勤劳的工蚁，在零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地搬运、组装、加固。
一个初具雏形的、带有明显工业朋克风格的半地下金属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金属粉尘和密封胶的混合气味。
而在这个热火朝天的“赛博工地”一角，艾莉亚正蹲在一个用废弃零件拼凑起来的工作台前。
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工装服（可能是从“炎龙”号后勤舱翻出来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沾满油污的手臂。
乱糟糟的红色短发下，一张小脸因为专注而微微泛红，鼻尖上还蹭了点黑色的机油。
她手里拿着一个烧瓶，里面装着一种正在咕嘟冒泡、散发着浓郁甜腻气味的……荧光绿色液体？
旁边还放着几个空了的、印着“高能营养剂-草莓味”的包装袋。
“再加点……硅基稳定剂……还有……上次零挖到的赤铁晶粉末……”
艾莉亚嘴里念念有词，小心翼翼地往烧瓶里滴加着各种可疑的粉末和液体。
那烧瓶里的绿色液体随着她的操作，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冒泡也更加剧烈，甜腻的气味几乎要盖过现场的金属味。
“艾！莉！亚！”
肖小小裹着毯子，顶着一身绿皮，黑着脸走到工作台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啊！舰长你醒啦！”
艾莉亚抬起头，看到肖小小，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感觉怎么样？力量是不是涌上来了？有没有一种能一拳打死星兽的冲动？副作用明显吗？皮肤变色均匀吗？有没有哪里痒或者刺痛？”
她像连珠炮一样发问，完全无视了肖小小那锅底一样的脸色，反而凑近了仔细打量他的绿胳膊绿胸，甚至还伸出沾着绿色粘液的手指想戳一戳。
肖小小猛地后退一步，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像防色狼一样。
“停！别碰！先给我解释解释这‘绿色希望’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味道！你是把整箱草莓味营养剂都倒进去了吗？！”
“哦，这个啊！”
艾莉亚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绿液，指了指烧瓶。
“副作用是暂时的！绿色代表健康和活力嘛！至于味道……嘿嘿，我发现添加草莓味营养剂能有效掩盖某些矿物萃取物的……呃……刺激性气味，还能提升口感！你要不要试试新配方？加了赤铁晶粉，理论上效果能提升5%！”
“口感？！”
肖小小的脸更绿了（虽然本来就绿）。
“谁会在乎这玩意儿的口感？！还有，效果提升5%？副作用不会也提升50%吧？比如长出第三只绿手？”
“理论上不会！”
艾莉亚信心满满。
“我做了严谨的……呃……初步推算！李响喝了半份，除了有点拉肚子和短暂耳鸣，不是挺好的吗？”
“他拉肚子了？！”
肖小小看向远处折叠床上脸色发白的李响，后者给了他一个虚弱又无奈的眼神。
“小问题！新陈代谢加快的表现！”
艾莉亚大手一挥，注意力又被烧瓶里剧烈反应的绿色液体吸引了。
“哇哦！颜色变深了！稳定性好像不错！零！零！快给我拿个标准注射器来！这个批次的‘绿色希望Plus’可以进动物实验阶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