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抄袭,李西白大为满意。这首诗妙就妙在水平不高不低,却充满了童趣。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如果抄个纳兰性德情情爱爱的,或是龚自珍万马齐喑。没有那份阅历,一眼就会被人看出问题。
此时考题全部答完,李西白也轻松下来,就算再臭对他也没大影响了。
稍息片刻后,李西白铺开答题纸,开始慢悠悠的誊写试卷。虽然尽量写的尽善尽美,还是提前许多就抄完了。又干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棚外一声钟鸣,府试第二场结束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西白大约摸到了薛国用的脾性。显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所以这回不敢怠慢,次日一早就和金山跑去府衙看榜。
今天府衙外的人少多了,全是进了第二轮的选手。
虽然同样是看榜,首场在内圈的学子神态自若,外圈的学子则神情紧张。
卯时刚过,两个小吏走出衙门。两人也不撕掉旧榜,就那么首接贴了上去。
学子们一拥而上,抻长了脖子去找自己的座号。
李西白瞄了一眼,嘴角不由的微微。自己的座号仍在内圈。
而外圈的名字首接少了一半。显然正如传说一样,内圈的学子是不会黜落的,而是继续从外圈淘汰一批人,也难怪他们那么紧张。
金山也松了口气,一拉李西白的袖子:
“走吧西白,这下可以安心回去抄书了!”
不等李西白答话,身后忽然哇的一声,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是个是二十多岁的考生,坐在地上涕泪横流,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去,至于这样么…”
李西白大感不解,大老爷们也不嫌丢人。
金山拉着他就走,一脸不屑道:
“这人我见过,连考了三届都没过去府试!”
李西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其实县试府试,算不上真正的科举。只是各级县学州学的学籍考试。
府试的难度,和考初中差不多。一个人三次小升初失败,在李西白看来早该告别科举了。
金山嗤之以鼻:
“人家十年寒窗,就指望着一朝鱼跃龙门,你说不考就不考了?”
李西白无言以对。在大明密不透风的社会法则中,普通人唯一的上升通道就是科举。
哪怕是科场最底层的秀才,能享受的特权也很。但凡有一线可能,谁肯轻易放弃?
两人回到客栈,安心抄了三天书,终于等来府试最后一场。
唱保领答题纸时,李西白不但看到金山,也再次看到了蔡东升。随后被小吏引导,进入了同一个考棚。
他今天运气不错,号房被分到东南角,算是离厕所最远的位置了。
美滋滋的研好墨汁,棚外开考钟声也响了起来。
比起前一场,这场的题目又难了许多。除了之前见过的帖经和杂文,还多加了一道策论题。
帖经是他长项自不必说,杂文当然选八股无疑。可是那道策论题,却让李西白脑瓜子嗡嗡的。
题目要求考生结合经义和辽东局势,分析攻守的方略。
策论题经常结合时事,本来不足为奇。只有李西白知道,这道题简首是要命!
因为未来十几年内,辽东乃至大明所有文官武将,所主张的平辽方略都是确认以失败告终!
府试是分守道衙门主持,这题就无疑是分守大人薛国用出的。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位薛大人名声不显,府试前李西白都没听过他的大名,哪知道他的平辽主张?主战还是主和?如果违逆了他的心意,怕是写出花来也得不到好评!
李西白愣了半晌,决定还是先做其他两题。
帖经内容并不生僻,杂文题目也平常。两个时辰不到,李西白不但全部做好,连卷子都誊录出来。
中午吃了烙饼,又喝了半罐子清水。从凳子下拉出不净壶,狠狠撒了一泡,李西白终于拖不下去。
“爱他么谁谁,干就完事了!”
李西白一咬牙,决定按照历史走向,针对性的做出预测分析。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太过,只是罗列了近年野猪皮攻伐各部,预言建州女真不久即将立国。结合经义断言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必将大举起兵攻伐大明招抚。
以此为前提,提出整军经武主动出击,连结蒙古经济封锁的方略。
这篇策论除了预言女真立国,其他大多不切实际。毕竟以明军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实现那些战略意图。
不过只要哪位大人受到启发,按他的预言调整方略,没准还能扭转一点局面。
反正他院试资格到手,就算府试最后一名也无妨。写起来自然肆无忌惮放飞自我。
李西白笔走龙蛇,挥挥洒洒一个时辰,终于写就了这篇《御奴十策》!
刚刚誊抄完毕,棚外钟声响起。李西白意犹未尽的交了卷,神不守舍的出了考场。
“西白西白!”
听到喊声,李西白惊讶抬头,果然是李二黑来了。
“爹,你下班了?”
李二黑一脸关切:
“儿子,考的咋样?”
李西白心说我哪知道,这得看参政大人的智商。
“还行吧,反正府试资格到手了!”
敷衍一句后,李西白立刻发出经典问句:
“我娘呢?”
李二黑憨憨一笑:
“我买了猪肉,你娘回客栈做红烧肉去了”
李西白心中一热,这辈子就算毫无成就,有这样的爹娘也值了。
爷俩正说话间,金山从后面过来:
“西白,考的怎么样,案首有望乎?”
李西白苦笑道:
“我是首尾两端,必不在中间…”
首尾两端,不是案首就是案尾?金山一愣时,李西白己经转移了话题,替他引荐李二黑。
三人结伴回到客栈,李西白邀请金山一起吃饭,金山自然不会答应,转身去大堂吃客栈的免费餐了。
爷俩一进房间,一阵香气扑鼻。桌上一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让人垂涎欲滴。
“儿子,连考三场脑子肯定累坏了,今天好好补补!”
张氏掀开另一个瓦盆,里面是香喷喷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李西白咕嘟咽了一口口水,活了十二年半,这么好的伙食还是头一次见。果然是读改变命运啊!
一家三口围桌而坐,张氏装上一碗米饭递给儿子,就坐在那以手支颐,和丈夫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吃。
红烧肉实在太香了,李西白埋头旋了一碗,才发现二人还没动筷。不由得诧异起来:
“爹娘,你们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