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殿内,青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的星宿图——那是用九百九十九颗夜明珠镶嵌而成的周天星斗,每一颗都禁锢着一道作恶多端的凶魂。殿柱以昆仑寒玉雕成,柱身缠绕着栩栩如生的螭龙纹,龙睛却是猩红的血玉,森冷地注视着来客。
楚江王端坐墨玉王座,身形魁梧如山岳。一张国字脸上虬髯如戟,浓眉下双目如炬,左眼重瞳,右眼却生着双瞳——据说能同时看穿阳世谎言与阴间诡计。他鼻若悬胆,唇线如刀,不怒自威的面容上横亘着一道金线般的旧伤,那是上古时期与天庭交战留下的痕迹。
殿内西角立着青铜鹤形灯,鹤喙衔着的不是灯芯,而是跳动的心脏。幽蓝的冷焰中,隐约可见痛苦扭曲的面容。两侧墙壁悬挂着十八幅水墨长卷,画的是十八层地狱受刑图,墨迹竟会随着受刑者的哀嚎而流动变幻。
秦广王静立青铜鼎旁,身形修长如青竹。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乍看像个清瘦书生。唯有那双薄唇抿出的冷冽弧度,和眼角三道用判官笔点就的血痕,透露出森然鬼气。他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极短,每片指甲盖上却刻着微型地狱图。腰间玉带上悬着七枚青铜小印——分别对应"斩"、"诛"、"灭"、"刑"、"罚"、"判"、"断"七种杀伐之道。
阎罗王端坐次位,宽大的黑袍下,缠绕着金色符文的绷带隐隐渗出暗金血渍。那是被九头鸟光翼灼伤的痕迹,每当他指尖轻叩鎏金扶手时,绷带下的伤口就会泛起诡异的金光,引得殿内阴气阵阵翻涌。
当楚江王开口时,虬髯随吐纳震动,声如洪钟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阎罗老弟,"楚江王声如洪钟,震得梁上悬着的青铜编钟嗡嗡作响,"昨儿个大闹你阎罗殿的,真就是你提过的那个破界体小娘们?"
阎罗王微微颔首,黑袍下的金色绷带泛起微光:"确是九头鸟的气息。"他声音沙哑,绷带下的伤口随着呼吸明灭,"看来不必等到月蚀之夜,她便己经失控了。"
"错不了。"秦广王轻摇折扇,扇面上血绘的十八地狱图随之一颤。他清雅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本座以罪印封棺相阻,却不想..."扇骨突然"咔嚓"断裂,一道焦黑的裂痕贯穿整幅地狱绘卷,"连半刻都困她不住。"
"区区凡人女子,倒是个硬茬子。"楚江王虬髯抖动,腰间鬼头铡刀"铮"地出鞘三寸,寒光映着他铜铃般的怒目。
"九头鸟不可小觑,上古凶兽....竟然困在一个凡人女子体内...."秦广王合拢残扇,状似随意地问道:"其余七殿...态度如何?"
阎罗王黑袍下的绷带无风自动:"卞城王与泰山王己定决心,宋帝王与五官王还在摇摆不定,平等王都市王打算袖手旁观....."他冷笑一声,殿内温度骤降,"转轮王那个老狐狸,竟称病闭门。"
"呵!"楚江王一拳砸碎身旁的青铜灯架,鬼火西溅,"那厮还当自己是酆都大帝的心腹?不过是个..."
"慎言。"秦广王折扇轻点,一盏青灯突然熄灭,"帝君近况,诸位可有消息?"
殿内霎时死寂。往生河的波涛声隐约传来,像万千冤魂在窃窃私语...
"东岳大帝突然派重兵封锁酆都冥宫。"阎罗王绷带下的金血滴落,在青玉地面蚀出星图般的痕迹,"擅近者——形神俱灭。"
秦广王指尖轻叩摇扇,白玉般的指甲与青玉相击,发出清越之音:"五方鬼帝...可有回音?"
阎罗王绷带下的金血突然凝固:"他们虽仍镇守五方,却早被东岳老儿架空。如今身边尽是天庭耳目....."
"咔!"
楚江王捏碎了座椅扶手,紫檀木屑簌簌落下:"东岳那厮..."
"慎言。"秦广王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血绘的十八地狱图突然活了过来,恶鬼哀嚎声暂时掩盖了天机,"阎罗老弟,你这盘棋...究竟有几分胜算?"
阎罗王黑袍下的绷带突然全部崩裂,露出下面流淌着金光的恐怖伤口——那分明是九头鸟造成的道伤,此刻却在诡异地蠕动。
"若有破界体相助..."阎罗王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指尖阴气缭绕,在空中勾勒出赵青徽的影像,"七成...不,九成把握!"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收紧,阴气幻化的影像顿时扭曲变形,"只要打开玄冥禁制,我冥界定能重现酆都大帝在位时的荣光!"
秦广王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素白锦袍拂过殿中青玉案几:"好在十殿议事时,本座坚持要活捉..."他优雅地落座,折扇"唰"地展开,掩去唇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时间紧迫!"楚江王猛地拍案而起,腰间鬼头铡刀"铮"然出鞘,"若让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既然如此..."秦广王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古鉴。鉴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幽光,"本座只好动用这窥天鉴了。"
阎罗王黑袍下的绷带突然绷紧:"秦广兄竟舍得请出此宝?"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传闻此鉴能照彻三界,就连天庭的..."
"慎言。"秦广王指尖轻抚镜面,一缕青丝无声飘落,"窥天鉴每用一次,就要吞噬使用者百年阴寿..."镜中突然泛起血色涟漪,映照出三位阎君各怀心思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