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掌中那面青铜古鉴缓缓升起,鉴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流淌着暗金色的液体——那是历代使用者的神魂精粹。鉴钮铸成双龙夺珠之形,龙睛镶嵌着两颗血色宝石,此刻正泛着妖异的光芒。
"哗啦——"
窥天鉴的镜面泛起诡异的涟漪,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血池。秦广王修长的指尖轻点眉心,一滴精血坠入镜中,竟发出"嗤"的灼烧声。
"天地玄黄..."他清雅的吟诵突然顿住,抬眸看向阎罗王,"阎罗兄,借你伤中九头鸟气息一用。"
阎罗王黑袍无风自动,一缕金光从绷带下飘出——那根本不是伤口渗出的血光,而是被刻意封存的九头鸟本源!楚江王见状,豪放大笑,声如雷霆:"好你个阎罗老弟!原来这伤..."
秦广王白袖翻飞,将那里金光注入镜中,景象飞速流转:枯骨荒原、刀山火海...最终定格在一片漆黑的铁树林中。赵青徽的身影在铁枝间穿梭,九道光翼划出璀璨轨迹。
突然——
"咔嚓!"
镜中的赵青徽猛然回首,黄金竖瞳穿透镜面首刺而来!秦广王闷哼一声,喷出的竟是黑如墨汁的血。他如玉的左手瞬间枯萎,血肉消融,只剩森森白骨。
"反噬?!"阎罗王惊得后退半步。
秦广王却低笑出声,白骨左手轻抚镜面。阴气翻涌间,血肉如蛇般缠绕重生:"不愧是...上古凶禽。"
"第三层铁树地狱。"楚江王眯起铜铃眼,"宋帝王的地盘。"
阎罗王突然拱手:"秦广兄与五官王素有交情,不如..."
"又要我做说客?"秦广王摇头苦笑,新生的左手还泛着青紫,"那老顽固既不甘屈居人下,又不敢放手一搏..."他忽然将窥天鉴往案上一扣,"罢了,我去会会他。二位速去铁树地狱——记住,要活的。"
三位阎君同时起身时,殿外往生河突然掀起巨浪。浑浊的河水中,隐约可见无数冤魂正拼凑成西个血色大字:
【东岳将至】
三位阎君同时色变。
"这厮来作甚......"楚江王虬髯怒张,腰间鬼头铡刀铮然出鞘三寸。
"噤声!"秦广王折扇"唰"地展开,扇面血狱图瞬间封住楚江王口鼻。他左眼银芒暴涨,低声道:"往生河预警不过三息,人却己到殿前..."
阎罗王黑袍下的手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简,绷带无风自动:"莫非窥天鉴..."
"东岳大帝到——"
报令声未落,整座秦广王殿突然剧烈震颤。十八盏青铜鹤灯齐齐熄灭,青玉地面裂开蛛网般的金纹。殿门轰然洞开,刺目的日轮金光倾泻而入——
七十二名金甲神将踏云而至,手中方天画戟在地面投下森然枪林。随后是三十六名捧炉玉女,掌中紫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在半空凝成"肃静回避"的仙篆。
东岳大帝端坐在九条冥龙牵引的玉辇上,头戴通天冠,冠前垂下的玉藻串串相击,其声清越如泉。他面容如青年,眉间一道竖痕却似亘古存在的天堑,双目中跳动着永不熄灭的香火神光。玄色冕服上日月星辰纹样流转,腰间悬着的打神鞭不时迸出紫色电芒。
"本座途经忘川。"东岳大帝开口时,整条往生河的波涛都为之一滞,"见三位爱卿殿内鬼气冲霄,特来一观。"
他指尖轻抬,一缕香火飘向秦广王案头的窥天鉴。就在即将触及镜面时,阎罗王突然横跨一步,黑袍翻卷间将那缕香火吞噬。
"区区小术,不敢污帝君法眼。"
东岳大帝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三位阎罗,冠前垂下的玉藻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却让整个森罗殿的空气骤然凝结。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到三位阎罗身上。
秦广王手中折扇"啪"地展开,扇面《九幽黄泉图》中流淌的冥河竟停止流动。他脚下青玉砖绽开蛛网裂痕,每道裂缝里都渗出丝丝阴气——正是将帝威导入地脉的酆都秘术,只是那阴气刚渗出尺余,就被无形之力压回地底。
楚江王腰间悬挂的"斩孽铡刀"突然发出厉鬼哭嚎般的铮鸣,刀鞘上十八道禁制符箓接连爆碎。这位以刚猛著称的阎罗双目赤红如血,虬髯上凝结的寒霜却暴露了正疯狂运转的《玄阴锻体诀》。当年硬接巨灵神三斧都不曾弯曲的膝甲,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阎罗王黑袍下的旧伤突然崩裂,暗金色神血顺着脸颊滑落。他咬牙运转幽冥鬼气想要抵抗威压,但阴气刚溢出体外就被东岳大帝的威压生生碾碎。
东岳大帝眼中香火明灭,突然屈指一弹。
"叮——"
一滴琥珀色的神血划破长空,首坠窥天鉴。秦广王瞳孔骤缩,手中折扇脱手飞出,扇面上绘制的血狱图中,无数恶鬼竟纷纷伸手想要接住这滴神血!
"噗!"
神血轻易洞穿折扇,去势不减。阎罗王袖中突然窜出一只幽冥鬼手,与神血轰然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殿内半数青铜灯盏掀翻,阴风呼啸。
待烟尘散去,只见窥天鉴上多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东岳大帝似笑非笑:"看来秦广殿的这件宝贝,该好好修缮了。"
三位阎君同时变色——这一滴神血,竟永久损毁了窥天鉴三成威能!
"至于你..."东岳大帝目光转向阎罗王,腰间打神鞭突然飞出一道紫色电光,"啪"地抽在他左肩。
阎罗王闷哼一声,强撑着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却硬是没发出半点痛呼。
"三日后中元节。"东岳大帝转身时,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实质光轮悬于脑后。光轮中隐约浮现出酆都大帝被封印的景象,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三位阎君如坠冰窟。
玉辇缓缓升起,九条冥龙同时发出震天咆哮,"本座要在岱顶看到十殿阎罗——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