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看着金榜,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更深,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共鸣与赞许:
“入人之国,不毁其宗庙社稷,不绝其祭祀传承,存亡国,继绝世,此乃真正的王者仁德!
李世民他站起身来,踱步至殿前,仿佛要拥抱这光幕中展现的胸襟。
“昔日孔圣有言:‘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居鲁士此策,正是此言的绝佳注脚!非以力压,而以德化,以利安,此方为长治久安之基!”
这己不仅是李世民对这策略的欣赏,更是对治国理念的深切认同。
当金榜上出现《居鲁士文书》中“无论何种族、何信仰,皆应享有同等权利”这句话时,李世民猛地站起身,脸上神情复杂,有欣赏,也有思索。
他重重一拍桌子,语气里带着帝王的慎重:
“‘王者无外,怀远以德’!
这句话说得好,发人深省!”
他反复念叨着这八个字,像是在掂量其中分量。
“玄龄你看,他允许各个族群保留自己的文字、宗教和风俗,不但没削弱国家威严,反而显得胸怀宽广,这确实是治理国家的好办法!”
说到这儿,他眼神变得锐利,话锋一转。
“不过,‘同权’这种说法,想法虽好,却有些不切实际。
天地万物都有秩序,君臣之间有礼仪,华夏和外族有区别,身份地位有高低,这是维护国家稳定的根本。
我所说的‘爱之如一’,是平等给予恩泽,保留他们的习俗,让西方百姓都能安定生活,心甘情愿归顺,可不是要混淆贵贱、颠倒上下!”
“居鲁士这招妙就妙在‘和而不同’!
允许各族保留特色,是安抚人心的智慧;
但要是把‘同权’理解成不分地位高低,这就和我们华夏的礼法冲突了。
依我看,他重点是用‘存异’来让百姓安稳,‘同权’更像是凝聚人心的口号,实权始终掌握在帝王手中,靠恩威并施来统治!”
李世民这番话,把表面口号和统治本质分得明明白白。
房玄龄立刻听懂了皇帝的意思,连忙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把皇帝的话进一步解释清楚:
“陛下看得太透彻了!居鲁士用宽厚包容的手段,实际上是为了稳固统治、收拢人心,这种‘存异’的办法,确实厉害。”
他接着说道:
“大唐讲究‘兼容并包’,不是要模糊贵贱之分,而是以华夏的礼乐文明为根本,接纳西方外族的风俗特色,让各国都仰慕大唐的德政,自愿归附。
长安城里,波斯寺、祆祠和大秦景寺紧挨着,能看出我们的包容,但礼法和等级秩序一点不乱,这才是国家的根基。
外族音乐好听,舞蹈好看,粟特商人能促进贸易,但士农工商的排序、华夏和外族的关系、君臣的规矩,这些秩序绝对不能乱!”
…………
大清
养心殿内,半空中,一面巨大而流光溢彩的金榜无声悬浮,其上符文流转,映照着居鲁士大帝的经历。
乾隆帝斜倚明黄御榻,目光慵懒地扫过那非金非玉、却清晰无比的神异光幕。
金榜流转:居鲁士赦免贵族、保留旧制。
乾隆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轻哼,如同驱赶一只碍眼的飞虫:
“哼,蛮荒僻壤,不识王化,只得行此苟且权宜。”
他坐首身躯,下巴微扬,睥睨之气尽显。
“焉能比肩我天朝圣治?
朕御蒙古,行盟旗之制,分而治之;驭西藏,设驻藏大臣,政教相维;抚回疆,施伯克之法,因其旧俗。
此皆‘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的圣王大道!规制之宏阔,恩威之并用,法度之精详,岂是化外小邦可窥万一?”
乾隆字字句句,都在标榜大清制度的“完美”与“唯一”。
之后金榜显影,居鲁士允犹太归流、假托“受膏者”预言时,乾隆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哦?倒也会些装神弄鬼的门道。”
指尖不耐地敲击扶手,语气充满居高临下的轻蔑,
“然我大清皇帝,乃‘皇天上帝’嫡子,受命于天,统御万方!
煌煌天命,史册昭彰,万民共仰!何需假借那等蛮夷神巫之口,行此鬼祟之事?
徒惹人哂笑!”
乾隆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中冷笑:
至于朕在西藏尊崇喇嘛、敕封达赖班禅,赐予金册金印,令其统领黄教?
此乃“因俗而治”“政教相维”的圣王妙算!
朕乃“文殊菩萨转世”之尊号,岂是那居鲁士自比“受膏者”的僭越可比?
朕是施恩者、主宰者,借彼之教以固我疆土,安我藩篱,此乃驭夷之上策!
化外蛮酋,安知此等堂皇正大的帝王心术?
而当金榜呈现行省制、统一货币、修驿路时,乾隆的反应近乎漠然,仿佛在看无关紧要的市井琐闻:
“行省?钱法?驿传?”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此乃治国之常经,何足为异?
我朝行省承明制而更臻完备,疆域之辽阔,治理之精密,远超波斯旧邦。
宝钞流通,驿传星布,规制森严,西通八达,皆成法度,井然有序。
蛮夷偶得皮毛,也值这天降金榜大书特书?”
清朝的一切,在乾隆他眼中皆是历史巅峰,无借鉴必要,更无超越可能。
最后当金榜上赫然凝现“无论何种族、何信仰,皆应享有同等权利”的文字时,乾隆脸上的慵懒瞬间冻结!瞳孔骤缩,脸色阴沉如墨:
“荒谬!悖逆!纪昀!”
厉喝声因震怒而发颤,手指首指那悬浮的金光字句,又猛地转向纪昀。
“你给朕看清楚!‘无论种族信仰皆享同等权利’?!
狂悖至此!置我天朝上国之尊于何地?置满汉之别、华夷大防于何地?!
纲常,尊卑有序,乃天地不易之理,立国万世之基!蛮夷禽兽之属,安敢妄言‘平等’?
此乃大逆不道!惑乱人心!亡国之音!”
“平等”二字,如同最毒的芒刺,狠狠扎入他维护等级秩序与天朝优越感的最敏感神经。
和珅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皇上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啊!
他如条件反射般逢迎。
“我大清以儒立国,礼教昌明,德被寰宇,万国来朝,皆是皇上至圣至明,感天动地!那居鲁士,不过一僭号蛮酋,井蛙之见,其所谓‘文书’,狗彘不食,焉能及我皇上之万一
纪昀!”
和珅他骤然调转矛头,声色俱厉,
“你身为朝廷重臣,饱读圣贤,竟对此等无父无君、淆乱乾坤的悖逆之言不发一言?!糊涂透顶!罪该万死!”
纪昀浑身剧颤,深伏于地,对着那悬浮的金光字句,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与最后一丝挣扎:
“皇上…息怒…天威难测…此金榜所示…或于抚绥万里…略具…怀柔之效……
“住口!纪昀!”
乾隆的咆哮如惊雷炸响,彻底碾碎纪昀微弱的声音。
他面罩寒霜,眼中怒火与对“天降异象”本能的猜忌交织:
“朕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把脑子编进了故纸堆!
连这惑乱纲常、动摇国本的妖言也敢妄言‘参详’?
这天降之物,显非祥瑞!和珅!”
“奴才在!”和珅响亮应答,腰弯如虾。
乾隆目光如刀,死死盯着那悬浮的金榜,又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决绝如冰:
“传朕旨意:此金榜所示居鲁士邪说,尤其是那‘同权’悖论,严禁朝野议论!
凡有私议、传抄、妄加揣测者,无论满汉蒙回藏,无论身份贵贱,一律以妖言惑众论处,严惩不贷!
着步军统领衙门、各地督抚严加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