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睁开眼睛时，世界浸泡在雨声里。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看了三秒，那团褐色的痕迹慢慢晕染成一只兔子的形状。床头柜上的高定笔筒闪着微光——这是她当初写下【想要变得更优秀】时，日历世界给她的。
"还在..."她伸手碰了碰笔筒，冰凉的触感让指尖一颤。还是在日历世界里。
窗外，雨水像被按了暂停键悬在半空。陆月赤脚走到窗边，看见一滴雨珠里倒映着整个颠倒的城市。她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隐约显出两个数字：9和23。
"醒了？"
傅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月转身时，发现他手里拿着把正在滴水的黑伞，可玄关处分明干燥得像沙漠。
"昨天..."她斟酌着用词，"我是不是差点消失了？"
傅城把伞靠墙放下。伞尖接触地面的瞬间，木质地板突然长出细小的蘑菇。他走过来时，拖鞋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小水洼，但水位始终维持在三毫米。
"日历误解了你的愿望。"他递来一杯水，杯壁上贴着【雨水】标签，"它以为'周一去死'是字面意思。省略了主语的那种"
陆月接过水杯，里面的液体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她小啜一口，尝到铁锈和青草混合的味道。
"所以现在是..."
"雨水。"傅城指向日历，2月18日那页被水浸湿了大半。
陆月想起来了。去年雨水节气，她确实在日历上抱怨过：【雨水，是不是代表全世界都是雨水，天上的云彩里都是雨水，地上的石头里都是雨水，哈哈】。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记忆，厨房突然传来"哗啦"一声。陆月跑过去，看见水龙头正在自动喷涌，水流在料理台上拼出"HELP"的字样。
"它越来越智能了。"傅城淡定地关上水龙头，"昨天你消失到40%的时候，它学会了自我修复。"
陆月盯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阳光穿过雨帘照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点组成一行小字：【当前世界融合度61%】。
"傅城，"她突然问，"如果只能选一个..."显然，陆月把这里当成了傅城的世界。
"吃早饭。"傅城打断她，从烤箱里端出烤面包。面包片上用蜂蜜画着笑脸，但雨水很快把图案冲花了。
整个早餐时间，雨滴在餐桌上空悬浮，像被施了魔法的水晶球。陆月试着戳破一颗，水珠"啪"地炸开，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彩虹。
出门时，傅城递给她一把透明雨伞。伞骨是用某种发光材质做的，在雨中勾勒出几何形状的光网。
"新研发的？"陆月挑眉。
"你写在日历上的。"傅城指了指伞柄，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想要永远不会淋湿的伞】。
雨水中的公司大楼像被泡发的饼干。陆月走进电梯时，发现按键全部变成了水滴形状。她按下23楼，电梯开始上升，轿厢里突然下起小雨。
"陆主管早！"前台小妹递来文件夹，"这是今天要签的..."
文件在陆月手中化作一滩水，哗啦啦流到地上。
"...文件。"小妹面不改色地又拿出一份，"防水的。"
办公室里，鱼缸里的金鱼正在用尾巴打字。陆月盯着电脑屏幕，发现邮箱图标变成了一朵雨云，每封新邮件落下时都会溅起水花。
午休时间，她趴在窗边看雨。玻璃上的倒影突然变成林夏的脸。
"小月亮，"倒影里的林夏咬牙切齿，"你再不醒，我就把你小学穿公主裙跳皮筋的照片发到五百人大群！"
陆月猛地后退，撞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桌面蔓延，组成一行字：【现实世界苏醒概率：49%】。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傅城也带出去呢？陆月想。
下班时，整栋大楼开始漏水。雨水从天花板渗透，在电梯里形成小型瀑布。陆月撑着那把发光伞走出大门，看见傅城站在雨幕里等她。
他周身三米内没有一滴雨。
"世界要塌了？"陆月指着正在融化的人行道。
"不，"傅城接过她的伞，"是我们在醒来。"
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花店。橱窗里的玫瑰全部变成了水滴形状，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陆月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日历。
2月18日那页完全被水浸透了，但原本写着【雨水】的地方，现在浮现出新的字迹：
【当两个世界重叠时】
【记得看看你左手边的口袋】
陆月摸向风衣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昨天那个沙漏，里面的金沙己经漏了三分之一。沙漏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剩余时间：315天】
但是傅城能看见陆月的背后，对话框上赫然写着：“陆月还有315天，而你只有48小时。我知道你一首能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