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后颈还残留着轻微的钝痛感。
昨晚她硬撑着不肯睡,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怎么对抗她的困意。她掐自己的手臂,用冷水洗脸,甚至偷偷灌了两杯黑咖啡——可就在她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傅城的手掌突然落在她后颈上,力道不轻不重地一按,她的视野便像被强行切断电源的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再睁眼时,日历己经翻到了**2月6日**。
她盯着那页崭新的日期,心里涌起一股荒谬的恼意——这个世界连她的困意都能操控?
早餐桌上,傅城照例推过来一杯温热的豆浆,杯底垫着印有校徽的杯垫。陆月盯着那个熟悉的图案,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还记得高中时,你打赌输了要追庞满的事吗?”
傅城的手指在杯沿上顿了一下,抬眼时,眼里浮起一丝微妙的无奈:“怎么突然提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陆月搅着豆浆,语气轻飘飘的,“那时候你为了赌约,天天往我们班跑,结果庞满没追到,倒是跟我混熟了。”
傅城没接话,只是低头咬了一口煎蛋,耳根却微微泛红。
陆月盯着他的侧脸,记忆愈发清晰——那时候,傅城总是一副懒散又游刃有余的样子,唯独在她面前偶尔会露出破绽。有一次家长会,她作为班干部被老师安排接待家长,忙得晕头转向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她一回头,就看见傅城站在走廊拐角,冲她招手。她走过去,他忽然侧身,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签到的女人,低声说:“那是我妈。”
陆月愣了一下,下意识望过去——傅妈妈正低头填写资料,眉眼温和,和傅城有七分相似。她还没反应过来,傅城己经凑近她耳边,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补了一句:“她刚才问我,那个一首跑来跑去的女生是谁。”
回忆到这里,陆月忽然说:“你妈妈还是很有气质的?”
傅城抬眼看她,嘴角微扬:“嗯,就比我差点。”
“呵呵呵。”陆月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傅城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耳廓。
——
下午,陆月盯着钱包里的银行卡,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世界能随意篡改时间,那钱呢?
她拽着傅城去了市中心最贵的那家日料店。
“点最贵的。”她压低声音对傅城说,眼睛却紧盯着他的反应。
傅城挑眉,却没反对,只是低声问:“你确定?”
“反正……”她顿了顿,“又不是真的花钱。”
可当服务员递上账单时,陆月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傅城却面不改色地抽出卡,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只是日常。
走出餐厅时,陆月忍不住问:“你哪来的钱?”
傅城淡淡看她一眼:“工资。”
“可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傅城没说话,他一向就是这样,大学的时候答应陪陆月去钓鱼,提前三天买好了钓具鱼饵,还研究了一堆钓鱼技巧和路线,陆月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他背后要付出多少精力。
——
晚上回家,日历依旧安静。
陆月伸手摸了摸2月6日的数字,心里那股荒谬的恼意不知何时己经消散。她转头看向傅城,发现他正低头整理钱包,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是高中时的她,站在走廊上,手里抱着一摞资料,正茫然地看向镜头。
照片边缘,隐约能看见傅城的手指——是他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