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释手续办好了。"熟悉的声音从审讯室门口传来。
苏沐白抬头时，看见吴晓妍的检察官徽章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他注意到她今天涂的唇膏是Dior的999号色，而不是惯用的雅诗兰黛420——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紧。
警察递来的签字笔滚到桌沿，苏沐白故意没去接。
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他注意到"吴晓妍"弯腰时，脖颈处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香奈儿五号，而她向来只用祖马龙的蓝风铃。
"怎么？"她递来保释文件的手指微微颤抖，中指第一个关节处有层薄茧——
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但位置比真正的吴晓妍高了半厘米，"不认识自己未婚妻了？"
她嘴角上扬时，右脸颊浮现出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真吴晓妍根本没有酒窝。
苏沐白突然抓住她手腕，拇指按在桡动脉上。"上周三晚上我们吃的什么？"
他盯着她瞳孔的收缩幅度，"就是你升职庆祝那天。"
"法餐啊。"她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在香榭丽舍餐厅。"
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随着摇头动作晃动——真吴晓妍从来只戴珍珠耳钉。
警局走廊的LED灯管嗡嗡作响，苏沐白数着步数，第十七步时突然转身："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
"女溪河畔的奶茶店！"她抢答得太快，右手下意识摸向左侧肋骨——
那个位置是吴晓妍中弹留下的伤疤，但眼前人触碰的角度偏差了十五度。
"珍珠奶茶加双份椰果。"她笑着按下电梯按钮，小指在金属面板上留下汗渍，"你每次都抢我的喝。"
电梯镜面映出她整理头发的动作——真吴晓妍习惯用左手拨头发，而她用的是右手。
停车场那辆宝马X5的座椅记忆设置被重置过。
苏沐白假装系安全带，实则查看行车记录仪——
最后一段视频显示凌晨3:29分从别墅出发，但当时真吴晓妍应该还在纪委开会。
"系好。"她伸手拉过他肩带，袖口滑落露出手表。
表盘上的日期显示是5号，而今天实际是6号——这块表至少停走了一天。
雨点开始敲打车顶。
苏沐白打开手套箱找纸巾，指尖碰到个冰凉金属物——
一把刻着"御海湾物业"字样的钥匙，齿纹与他口袋里那张门禁卡完全吻合。
"王书记的案子..."他摇下车窗让雨水飘进来，观察她面部肌肉的微颤，"你提交的那份瑞士账户流水..."
"己经归档了。"雨刷器划过她僵硬的微笑，"专案组很满意。"
车载导航突然自动跳转到御海湾路线，屏幕角落闪过"B栋1802"的字样——正是汪语晗给他的地址。
十字路口的红灯异常漫长。
苏沐白突然拧开收音机，交通频道正在播放《卡农》——正是他在别墅车库听到的版本，但眼前人跟着哼唱的调子高了半个音阶。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穿什么衣服吗？"他故意问道。
"白色连衣裙。"她条件反射般回答，左手无意识婚戒——真吴晓妍那天穿的是牛仔裤和格子衬衫。
省检察院大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苏沐白突然急打方向盘拐入小巷，后视镜里那辆银色雷克萨斯急忙跟着变道——正是之前跟踪他的那辆。
"怎么了？"她抓住车门把手的指节发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真吴晓妍紧张时会咬下唇而不是出汗。
苏沐白猛踩刹车停在巷口。
雨水顺着她脸颊滑落，冲淡了粉底液——露出的肤色比吴晓妍要暗半个色号。
"游戏该结束了。"他按下手机快捷键，别墅安防系统传来刺耳警报。
车载屏幕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真正被困在别墅地下室的吴晓妍正用口红在镜子上写着"汪是替身"。
— — —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假吴晓妍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右手摸向座椅下的防狼喷雾。
苏沐白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让骨节发出脆响："从你叫我'小男人'开始。"
真吴晓妍从来只用"沐白"或全称，这个肉麻的称呼是汪语晗在别墅里的恶趣味。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汇成溪流。
假吴晓妍突然用高跟鞋踹向中控台，喇叭长鸣声中，后方的雷克萨斯猛地加速冲来。
苏沐白抢在她摸到门锁前按下儿童锁，同时从她包里摸出个药瓶——标签写着"维生素"，里面却是蓝色小药丸。
"汪台长的保健品？"他晃着药瓶，看见她瞳孔骤缩，"还是那位西部书记的'小礼物'？"
雷克萨斯狠狠撞上宝马后杠。
假吴晓妍趁机咬破舌尖，嘴角溢出鲜血。"他们...在纪委车库..."她喘息着说，"...第七根柱子后面..."
苏沐白掰开她手掌，发现虎口处有层薄茧——那是长期握高尔夫球杆留下的，和汪语晗在别墅后院练球时的握姿完全一致。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逼近。
苏沐白翻出假吴晓妍的检察官证，内页夹层有张便签："今晚八点，御海湾B栋1802，老地方见——W"。
字迹潦草却熟悉——正是那位调任西部的前省委副书记的笔迹。
银色雷克萨斯里冲出西个黑衣人。
苏沐白抓起车载灭火器砸向中控台，爆出的白雾中翻身滚进下水道，井盖合拢的瞬间，他听见子弹击穿金属的闷响。
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
苏沐白打开手机闪光灯，隧道墙上的箭头标记与吴晓妍在镜子上写的方位一致。
每走十七步就出现一个通风井，第三个井盖下方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正在播放汪语晗主持的晚间新闻。
爬上铁梯时，袖口的铂金纽扣被什么黏住——井盖边缘涂着特制胶水。
推开盖子的瞬间，刺眼的摄影灯迎面扑来，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真正被绑在椅子上的吴晓妍面前架着台摄像机。
"密码。"她干裂的嘴唇翕动，脚踝被渔线捆住——那是专业钓鱼用的PE线，和汪语晗别墅后院那卷一模一样。
苏沐白瞥见墙角监控显示器：别墅书房里，汪语晗正用他的照片比对什么文件。
吴晓妍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地砖上组成"7L"字样。
苏沐白想起女溪河畔第七棵老榕树下的约定：遇险时用这个代号表示"有监听"。
"演得辛苦吗？"他故意大声说，同时用鞋尖在地上写"茶叶箱"。
吴晓妍眼睛一亮，突然用鞋跟敲击地面——三长两短，是他们高中时的暗号。
冰箱突然发出运转声。
苏沐白打开看到七瓶矿泉水，瓶盖颜色从1号到7号逐渐变深，他取出5号瓶闻了闻——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假吴晓妍身上的香水味一致。
"他们用我的照片。"吴晓妍突然用方言说，同时眨眼频率变成两快一慢。
苏沐白顺着她视线看去，通风管道里卡着半张照片——是他和吴晓妍在女溪镇的合影，但吴晓妍的脸被PS成了汪语晗。
摄像机红灯突然亮起。
苏沐白撬开看到里面是盘录像带，标签写着"茅台酒会2015.7.12"——正是王书记儿子内幕交易的那天。
吴晓妍剧烈晃动身体，椅子倾倒时砸碎了墙上的镜子。
玻璃碎片中，苏沐白看见她后颈的粉底被蹭掉——
露出个微型纹身："W&F"，正是那位西部书记和汪语晗名字的首字母。
"替身计划..."他割断渔线时，她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符号。
突然，地下室的门被踹开，持枪警察冲进来高喊："不许动！经侦支队的！"
为首的警官摘下墨镜，露出江薇嫚的脸。
她爱马仕丝巾上沾着咖啡渍，但手中的搜查令崭新："苏沐白，你被指控操纵茅台股价和..."话音未落，吴晓妍突然抢过苏沐白的手机。
"看看这个。"她点开相册，显示汪语晗和那位西部书记在别墅露台的亲密照，"他们在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
手机突然显示"文件传输完成"，"现在证据齐了..."
江薇嫚的对讲机传来电流杂音。
她突然调转枪口打灭摄影灯，黑暗中苏沐白感到有人塞给他车钥匙和U盘。
"第七根柱子..."吴晓妍最后的耳语混着血腥味，"...有汪语晗的账本..."
震耳欲聋的破门声里，苏沐白被推入通风管。
爬行时，怀中的U盘突然发烫，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茶叶箱里的照片...能证明那批医疗设备去向..."
管道尽头的光亮处，汪语晗举着自拍杆的身影被闪光灯无限拉长。
她脚边的LV行李箱自动弹开，露出整摞标着"茅台股份"的文件，在灯光下像一叠染血的钞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