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圆形的透明区域，苏沐白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击着《卡农》的节奏。
导航显示距离"御海湾壹号院"还有三百米，他的目光却被后视镜里那辆银色雷克萨斯吸引——那辆车从机场跟了他二十三公里。
"先生，请出示业主卡。"保安亭的镀金栏杆在雨中泛着冷光，穿制服的年轻人目光在他手腕的百达翡丽上多停留了两秒。
苏沐白摇下车窗，潮湿的海风裹着栀子花香涌进来。
他递过汪语晗给的磁卡时，瞥见保安制服袖口绣着的"御海物业"字样针脚有些歪斜——这不太像高端社区的做工。
"B栋1802，您有地面车位和地下车位各一个。"
保安递还磁卡时，食指在卡片边缘轻轻了两下，这个细微动作让苏沐白想起缅甸边境那些传递情报的线人。
转过棕榈树环绕的弧形车道，十八栋玻璃幕墙建筑像水晶柱般刺破雨幕。
入户大堂的意大利灰大理石地面上，他的倒影被LED灯带切割成碎片。
电梯需要指纹识别，他试着将拇指按上去，系统立刻发出柔和的电子音："欢迎回家，苏先生。"
电梯镜面映出他下巴上新添的伤疤，那是三个月前在慕尼黑大学医院停车场留下的。
当数字跳到18层时，金属门无声滑开，走廊尽头那扇胡桃木门前站着穿真丝睡袍的汪语晗。
"小男人迟到了哦。"她倚着门框，左脚踝上的梵克雅宝脚链叮当作响。
睡袍V领处露出的肌肤上，有道浅粉色疤痕蜿蜒到锁骨下方——那是去年常委会风波时留下的。
苏沐白把行李箱推进玄关，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
他注意到鞋柜里摆着两双男士拖鞋，其中一双的防滑底有明显磨损痕迹。
"吴检今晚有廉政会议。"汪语晗的指甲划过他的后颈，法国娇兰的香水味里混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她让我转交这个。"
递来的信封里掉出一把宝马X5钥匙和门禁卡。
客厅的落地窗外，省电视台发射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苏沐白数了数茶几上的威士忌酒杯——三个，其中一只杯沿留着淡橘色唇印。
他弯腰捡起地毯下的铂金项链时，汪语晗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主卧浴室装了恒温按摩浴缸。"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清晰可见，"不过吴检更喜欢用书房那个保险箱。"
负一层家庭影院里，苏沐白按下蓝光播放器的弹出键。
碟仓里是张没有标签的蓝光碟，播放时画面显示某处监控视角——
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吴晓妍正在签署文件，日期显示是昨天。
"这别墅装修花了西百七十万。"汪语晗的声音从酒窖方向传来，伴随着软木塞被拔出的闷响，"王书记那案子结案后，吴检分到的奖金就够付首付了。"
苏沐白摸到沙发缝里的U盘时，地下室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顺着螺旋楼梯下去，看见汪语晗正弯腰扶起倒地的勃艮第红酒架，睡袍下摆沾着酒液像干涸的血迹。
"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她晃着只剩半瓶的酒，液体在灯光下呈现诡异的紫红色，"比我们纪委去年收缴的那批还陈年。"
酒窖温度显示器旁贴着张便签，吴晓妍的字迹写着："恒温18℃，湿度75%"。
但苏沐白注意到温度实际显示16.5℃，而角落那排2005年拉菲的瓶身凝结着异常多的水珠。
当汪语晗踮脚去取顶层酒柜的雪茄盒时，睡袍腰带松开了。
苏沐白看见她后腰上的新鲜针孔，周围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她转身时迅速系紧腰带，却不知道金属酒柜门映出了全部动作。
"尝尝这个。"她递来的水晶杯里，酒液呈现琥珀色，杯底沉着微量白色粉末，"吴检每晚睡前必喝的安神酒。"
苏沐白假装抿了一口，实则让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衬衫领口。
他观察着汪语晗瞳孔的变化——当他说要去书房看看时，她右眼睑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两次。
书房的红木门需要指纹解锁。
苏沐白将拇指按上去时，系统提示"识别失败"。
汪语晗轻笑一声，用左手无名指打开了门锁，这个动作让她的睡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
"吴检的私人空间。"她打开落地灯，灯光照亮墙上那幅《女溪河畔》油画，"不过现在也是你的了。"
苏沐白走向实木书桌时，皮鞋踢到了桌下的金属箱。
弯腰系鞋带的瞬间，他看清那是个医用级低温运输箱，标签上印着"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生物样本"的字样。
电脑显示器还亮着，屏保是省检察院大楼的照片。
他晃动鼠标解除屏保，发现浏览器开着纪委内网页面，搜索栏里是"苏治国 境外资产"六个字。
"吴检升副检察长后更忙了。"汪语晗突然贴近，手指划过他衬衫第三颗纽扣。
"上周在市委会议室晕倒，血糖低到2.1。"她的舌尖扫过下唇，"医生说...是长期服用镇静剂的后遗症。"
书柜里的《刑法典》排列异常，第三卷和第西卷位置颠倒。
苏沐白抽出来时，书页中飘落一张慕尼黑机场的行李寄存单，日期是他离开德国当天。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书桌抽屉的锁孔。
汪语晗突然按住他的手："这里面的东西..."她的脉搏在他掌心下加速，"吴检说必须等她亲自..."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别墅。
苏沐白冲向监控屏幕，看见三个黑影正翻越后院围墙。
汪语晗脸色煞白地掏出手机，锁屏画面是她和吴晓妍在检察院门口的合影——
照片里吴晓妍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此刻正戴在汪语晗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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