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花果园购物中心的霓虹灯将夜空染成紫红色。
"黔味坊"的招牌下，江薇嫚正踮脚往玻璃上贴圣诞贴纸，她的Ae Studios渔夫帽换成了毛茸茸的驯鹿发箍。
"学长！这里！"她挥舞着YSL口红向停车场方向大喊，手腕上的潘多拉手链叮当作响，"我订到了最正宗的酸汤鱼包厢！"
苏沐白从GL8驾驶座出来，身上己经不是白天那套西装，而是换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
锁骨处的吻痕被完美遮盖，但后颈的咬伤在停车场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手里拎着瓶茅台，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是2005年——吴晓妍出生的年份。
"吴检呢？"江薇嫚探头往车后座张望，发箍上的驯鹿鼻子随着动作摇晃，"不是说好一起吃宵夜吗？"
菲奥娜从副驾驶下车，Issey Miyake褶皱裙摆扫过结冰的地面："廉政会议刚结束，她被省纪委的人接走了。"
她的金属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咔哒声响，"说是紧急案情分析会。"
包厢里的酸汤鱼锅己经沸腾，红汤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花椒。
江薇嫚给每人倒了杯茅台，酒液在射灯下泛着琥珀光。"庆祝我回国！"
她的酒杯撞上苏沐白的杯子，溅出的酒滴在他毛衣上晕开深色痕迹，"这半年在巴黎吃的都是什么鬼，连折耳根都没有！"
苏沐白的手机在桌面震动。锁屏显示女溪镇账户又收到一笔茶叶款：50,000,000.00元。
他按下静音键，抬头时发现菲奥娜正用德语对着卫星电话快速说着什么，关键词是"原油库存数据"。
"学长尝尝这个！"江薇嫚夹起片鱼生，在酸汤里涮了三秒就放进苏沐白碗里，"最嫩的江团鱼腹肉，我特意嘱咐老板留的。"
她的筷子尖沾着红油，在苏沐白米饭上留下个心形油渍。
菲奥娜突然挂断电话，笔记本电脑屏幕映亮她紧绷的下颌线："WTI原油跌破80美元了。"
她的德语口音让这句话像声叹息，"幸好我们平仓及时。"
江薇嫚的酒杯停在半空："你们在炒原油？"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好奇的猫，"我爸爸以前做空原油亏了两个亿呢！"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仿佛在讲什么趣事。
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盘折耳根拌胡辣椒。
苏沐白的筷子在折耳根上方停顿半秒——这是吴晓妍最爱的下酒菜。
他的备用手机在口袋震动，父亲发来的贵州方言语音自动播放："幺儿，茶园账本都烧喽，晓妍丫头查不到啥子。"
"学长发什么呆？"江薇嫚用筷子尾端戳他手背，留下个小小的红油点，"快吃呀，鱼片都煮老了！"
她的圣罗兰口红在酒杯沿留下半个唇印，与汪语晗今早留在咖啡杯上的一模一样。
菲奥娜的笔记本突然发出警报声，原油期货的K线图首线跳水。
"有人在大量抛售。"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是摩根大通的账户。"
屏幕反光映出她凝重的表情，"等等...这些交易IP都指向贵阳。"
苏沐白的毛衣袖口沾到了酸汤，棕色污渍在深灰面料上蔓延。
他放下筷子，解锁手机查看加密信息：【吴检调取了女溪镇近三年所有茶叶交易记录】。
"我去趟洗手间。"他起身时碰倒了茅台瓶，酒液在桌面蜿蜒成一条小河，流到菲奥娜的笔记本电脑边沿。
洗手间的镜子里，苏沐白的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黑。
他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腕上，百达翡丽的表盘显示22:17——
距离瑞士账户自动冻结还剩3小时43分钟。
加密通话那头的操盘手声音嘶哑："苏总，又砸盘了！这次是5万手空单！"
"用江薇嫚的巴黎账户接盘。"苏沐白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表链滴落，"杠杆加到30倍。"
隔间里突然传来冲水声，钟若曦推门而出时，珍珠耳钉在洗手间灯光下晃得人眼花。"苏台长。"
她的视线扫过苏沐白湿漉漉的手腕，"女洗手间排队，我借用下男士的。"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和吴晓妍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张茶叶收购单的照片。
苏沐白抽出擦手纸，慢条斯理地擦拭表盘："钟主任对金融也感兴趣？"纸面印着会所logo，正是汪语晗常去的那家SPA。
"刚学会看期货行情。"钟若曦按下洗手液泵头，泡沫在她指间膨胀，"吴检说这叫...知己知彼。"
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新消息：【女溪镇农村信用社流水己调取】。
回到包厢时，江薇嫚正举着手机自拍，背景是醉醺醺的菲奥娜。
"学长快来！"她拽着苏沐白的胳膊往镜头前拉，"发朋友圈定位气死巴黎那群同学！"
她的香水味混着茅台酒气，像打翻的鸡尾酒。
苏沐白看向菲奥娜的笔记本，原油价格己经跌破79美元。
江薇嫚的巴黎银行APP推送显示：账户存入50,000,000.00欧元，备注"留学保证金及投资款"。
"干杯！"江薇嫚的酒杯撞上来，茅台溅到苏沐白的睫毛上，"为了...为了什么来着？"
她醉眼朦胧地数着手指，"为了酸汤鱼！为了巴黎的烂天气！为了..."
菲奥娜突然合上笔记本，金属碰撞声打断了江薇嫚的醉话："为了及时止损。”
她的德语像把出鞘的刀，"30倍杠杆的原油多单，有人正在定点爆破。"
窗外，购物中心的巨型LED屏开始播放圣诞广告。
雪花特效中，苏沐白看见自己的倒影与吴晓妍的检察院宣传海报重叠在一起。
他的备用手机亮起，父亲的老管家发来最后一条消息：【晓妍丫头带人进山了，茶园保不住喽】。
江薇嫚的醉倒在桌上，手里的茅台瓶滚落在地，酒液浸湿了她新买的圣罗兰手提包。
菲奥娜的金属行李箱发出"咔嗒"轻响，自动锁定了密码。
苏沐白望向窗外，第一片人造雪花正落在"黔味坊"的霓虹招牌上，红光照亮了他腕表上的倒计时：03:29: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