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三实验室的凌晨，冷光灯将数据投在苏棠脸上，像层苍白的霜。
她盯着屏幕上的回归结果，第37次调整模型参数，可情感变量的显著性始终在临界值徘徊。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她缩在转椅上，指尖抚过保温杯，杯盖上有行极小的刻字："傅砚专属热源"，是他去年送的圣诞礼物。
手机屏幕在桌角亮起，傅砚的头像跳出来时，她下意识坐首身子。
对话框里躺着三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的："打开实验室东侧百叶窗。"
她挑眉起身，厚重的窗帘滑开的瞬间，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外，停着辆黑色迈巴赫。
车灯划破夜色，在玻璃上投出两道温柔的光轨。
傅砚站在车灯前，手里拎着个食盒，另只手冲她挥了挥。
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子上绣着她随手画的小狼图案，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却在看见她时，眼底溢出细碎的光。
苏棠这才想起，他今早视频时说过，要飞纽约参加董事会，但此刻分明站在实验室楼下。
"不是在倒时差？"
她替他开门，雪松与咖啡混合的气息裹着夜露涌进来。
傅砚将食盒放在实验台上，里面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当归的香气混着枸杞的甜，瞬间驱散了室内的寒意。
"视频时看你揉眼睛，"他伸手替她摘掉眼镜，指尖划过她眼下的青黑，"就知道又要熬夜。"
苏棠望着他眼下的阴影，比自己的更重些。
他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她编的红绳，绳结处还系着枚银杏叶吊坠，那是用她胸针改的。
"先喝鸡汤，"
他打开保温桶，舀起一勺吹了吹，"陈姨说加了天麻，治头痛。"
金属汤勺碰到她嘴唇时，苏棠忽然想起研二那年。
她在图书馆发烧，傅砚翘了重要会议，用保温杯装着粥喂她，当时他说："我的小姑娘，连生病都要和数据较劲。"
此刻的场景与记忆重叠，她咽下温热的汤，喉咙却突然发紧。
"论文遇到瓶颈了？"
傅砚擦了擦她嘴角，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模型。
苏棠点头，指着显著星号："情感战略的影响总是不够强，好像......"
她顿了顿，"好像资本市场并不吃这一套。"
傅砚沉默片刻，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点开相册，里面有个加密文件夹，封面是苏棠在田野里笑的照片，阳光穿过她指间的麦穗，在屏幕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看看这个，"他将手机递给她，"我的私人数据库。"
苏棠愣住了。文件夹里存着上千张照片，每张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2023年10月15日14:23，她在实验室吃泡面时笑出酒窝；2024年3月8日09:07，她穿着白大褂在樱花树下打喷嚏；甚至有昨夜凌晨2:17，她趴在桌上打盹，头发散在键盘上的样子。
"每次你笑的时候，"
傅砚指着照片下的股价曲线，"傅氏的波动率会下降0.3%，"
他调出统计图表，"这个数值，在量化模型里，叫'苏棠稳定指数'。"
她盯着图表上的正相关曲线，想起他曾说过的话："金融市场的冷硬数字里，藏着最温热的人心。"
指尖划过2024年情人节的照片，她戴着他送的项链，在他办公室吃外卖，背景是满墙的涨停板。
照片下的批注是："今日市值涨幅2.1%，她的笑容贡献率100%。"
"所以，"
傅砚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情感战略，从来不是理论推导，"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沉稳而有力，"
是这里，每次看见你时，都会失控的频率。"
苏棠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泛红。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冷光灯不再刺眼，窗外的星空与他眼底的光交相辉映。
她忽然明白，所谓情感变量，从来不是冰冷的回归系数，而是当他跨越半个地球，只为送一碗热汤时，那些无法用公式计算的温柔。
"现在有数据了？"
傅砚拿起她的钢笔，在论文草稿上画了颗星，笔尖停在"情感溢价"旁，"需要我当你的案例分析对象吗？"
她轻笑，接过钢笔在他手背上画了只小狼："傅氏资本CEO，愿意成为我的独家研究样本吗？"
"荣幸之至。"他低头吻她指尖，钢笔墨水在皮肤上晕开，像朵小小的、带着体温的花。
窗外的启明星正在升起，苏棠望着他眼下的疲惫，忽然觉得，比起追求数据的显著性，此刻真实的心跳声，才是她论文里最珍贵的变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