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出差回到公司,苏棠第无数次被空调出风口冻醒时,工位时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她裹紧傅砚留在办公室的西装外套,发现出风口的风力调节器被调成了“微风”,而温控屏上的数字——26℃,比昨天高了一度。
抽屉拉开的瞬间,关东煮的香气混着蒸汽扑来。
纸碗上的便利贴用红笔写着:“萝卜煮烂了,记得先喝口汤。”
她摸着碗壁的温度,想起上周随口提过“喜欢711的萝卜炖得入口即化”,而此刻的关东煮,恰好炖了整整西十分钟。
便利贴墙在台灯下泛着暖光。
从入职第一天起,傅砚的“早安提示”就没断过:“咖啡机第三杯免费”
“今天有暴雨,伞在茶水间”
“你的报表漏了个逗号,己帮你补上”。
最新一张贴在电脑边框,写着“少喝咖啡,多喝牛奶”,旁边画着只举着奶瓶的小狼。
“又在偷喝黑咖啡?”
傅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开完视频会议的沙哑。
他晃了晃手里的热牛奶,“乳糖不耐也给我喝——”
指了指她泛青的眼下,“不然明天晨会,我就把你抱到会议室当抱枕。”
苏棠一定不知道在她每天都路过的傅砚桌子上的一堆报表里面混着一张“苏棠特殊照顾计划”。
空调温度每周递增0.5℃,关东煮送达时间精确到她习惯的加班时段,便利贴用荧光笔标注,确保她抬头就能看见。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苏棠望着他蹲在她工位前调整空调风向,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起,他西装裤膝盖处沾着地板的灰尘,
却在抬头时,笑得像偷藏糖果的少年:“这样吹就不会冻到膝盖了。”
苏棠没发现的傅砚的行程单上:15:00 去711买关东煮,萝卜要炖烂,旁边还有秘书的批注:“傅总,您每周三的董事会议因此推迟半小时。”
她工位的空调永远比别人高两度,抽屉里永远有温热的关东煮,便利贴上永远写着“少喝咖啡,多喝牛奶”
只不过是傅砚用总裁特权,行男友之实。
下班回家的时候,苏棠路过便利店,便想着去买点好吃的,却没想到遇见了醉汉。
暴雨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时,苏棠攥着关东煮的手在发抖。
醉汉的酒气混着雨水味扑来,她后退半步撞上货架,听见身后的薯片包装袋发出脆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着傅砚的消息:“加班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美女,陪哥喝一杯……”
醉汉的手伸过来,指尖沾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呕吐物。
苏棠屏住呼吸,闻到自己发间的小苍兰香水,今早出门前随手喷的,却在此刻成了催命符。
跑车急刹声刺破雨幕的瞬间,她看见傅砚的身影像道黑影掠过。
他的西装裤腿溅满泥点,领带歪向一边,却在挡在她身前时,腰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首:“滚。”
醉汉被按在墙上的声响混着雨声,傅砚的指尖还滴着雨水,却稳稳护着她的肩膀。
苏棠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雨水味,想起他办公室的香薰机,明明上周还是冷冽的雪松香,此刻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小苍兰。
“没事吧?”他转头看她,喉结滚动的模样,像极了她偷吃他薄荷糖被抓包时的样子。
她摇头,却看见他袖口裂开道口子,是刚才推搡时刮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傅砚忽然拽着她冲进雨里。
跑车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座椅上扔着件备用衬衫。
他摸出条毛巾替她擦头发,指尖擦过她耳后:“以后加班到十点后,必须告诉我。”
“傅总这是在管我?”
她望着他浸透的衬衫,发现雪松与小苍兰的香气在湿热的车厢里漫开,竟意外地和谐。
“不是管你,是保障员工安全。”
一周后的周三,苏棠提前下班去喂流浪猫。
三花猫“瘸瘸”看见她时,竟瘸着腿往反方向跑,钻进草丛里叼出个罐头,进口的三文鱼味,是她找了三个月才买到的断货款。
“谁给你的?”
她摸着瘸瘸油光水滑的皮毛,发现它脖子上多了个银项圈。
草丛里还散落着几个罐头盒,她捡起时愣住,盒身上印着“傅氏旗下宠物品牌”,生产日期是昨天。
“看来瘸瘸有新金主了。”
林曼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上周看见辆黑色跑车停在这儿,下来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抱着一箱罐头喂猫”
顿了顿,挑眉看她,“要不要猜猜是谁?”
“是傅砚。”
苏棠第三次在螺蛳粉店门口遇见傅砚时,霓虹灯管正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她望着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洗到的卫衣,指尖攥着的菜单突然变得滚烫。
这家店藏在城中村巷尾,是她用来逃避职场压力的秘密基地,却连续三周被他“偶遇”。
“这么巧?”
傅砚挑眉替她拉开玻璃门,酸笋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也爱吃这家的鸭脚煲。”
“傅总穿成这样,不像常来的样子。”
她盯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想起上次看见这双鞋,还是在纽约的高定西装店。
“人总要有点反差。”
他替她点了份微辣螺蛳粉,加双倍鸭脚,“比如你穿高跟鞋能踩碎报表,穿卫衣能征服螺蛳粉——”
顿了顿,指腹划过她眉心,“而我,穿西装能吞并企业,穿围裙能煮粉。”
蒸汽模糊了玻璃窗,苏棠望着他卷起袖口的模样。
老板端来两碗粉时,她忽然发现店里空荡荡的,往常这个点坐得满满当当的食客,此刻只剩她和傅砚,连最爱坐角落的大叔都不见踪影。
落地窗外的霓虹早己熄灭,苏棠盯着电脑屏幕上跳成重影的现金流折现模型,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串乱码。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她摸出抽屉里的薄荷糖,发现包装纸旁边写着:“再撑下去,我就要扛你去睡觉了。”
“还醒着?”傅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开完视频会议的沙哑。
他的领带松了三指,他晃了晃手里的热可可,“喝了再死撑。”
可可杯壁凝着水珠,苏棠握着杯子暖手,傅砚抽走她膝上的报表,指尖划过她标注的红笔字:“这里该用蒙特卡洛模拟。”
“我知道。”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深,“但我想自己试一次。”
“固执。”
他轻笑,忽然在她身边坐下,西装裤蹭过她的牛仔裤,“那就陪你试——不过作为报酬……”
顿了顿,指腹划过她眉心,“让我靠十分钟。”
中央空调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苏棠望着他忽然凑近的脸,闻到他袖口的雪松香水混着可可香。
他的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发顶的碎发扫过她下巴,像片羽毛在挠痒痒。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他的呼吸声,数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得比任何时候都慢。
“十分钟到了。”
她轻声说,却没推开他。
“嘘。”
他的声音闷在她肩上,“让我再偷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