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尾巴狼，这西个字让苏棠想起那是大上周某一天的早会结束。
苏棠咬着吸管戳咖啡渣，笔尖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傅砚是大尾巴狼！每天晨会都要敲三次钢笔，龟毛程度堪比座晚期——”
“需要我帮你补充细节吗？”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吸管“噗通”掉进咖啡杯。
苏棠浑身僵硬，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大尾巴狼”三个字在傅砚指尖下若隐若现，他甚至用红笔圈出了感叹号。
“傅、傅总！”
她慌忙去抢本子，却被他举高避开，后颈的碎发扫过他手腕，“这是...工作笔记！”
“哦？”
傅砚挑眉，指尖划过“龟毛”二字，
“原来在你眼里，我每天帮你捡三次钢笔，是龟毛？”
茶水间的微波炉“叮”地响起，苏棠的耳尖瞬间烧到发根。
上上周她连续撞翻三次钢笔，都是他弯腰捡起，指腹擦过她指尖时总要说句“苏棠，你的笔帽该换了”。
“还有这个。”
他翻开下一页，露出她画的简笔画，戴着狼耳朵的男人皱着眉，旁边配文“为什么咖啡永远喝不完”。
“这是...抽象艺术！”
她试图夺回本子，却在扑空时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傅砚忽然轻笑，指尖替她理了理歪掉的工牌：“抽象艺术里的大尾巴狼，通常有什么特征？”
“没、没有特征！”
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操作台，看见他手里的笔记本封面，赫然印着“傅氏集团机密文件”。
“所以你承认这是吐槽本？”
他将本子塞进她怀里，指腹擦过她唇角的咖啡渍，“下次建议用加密笔记本比如我送你的那本。”
苏棠的瞳孔骤缩。
上个月他确实送过她一本烫金笔记本，扉页写着“赠苏棠：笔耕不辍，未来可期”，她却用来记吐槽。
“傅总我错了！”
她低头盯着他锃亮的皮鞋，“我保证以后...以后...”
“以后？”
他倾身靠近，喉结在领带下滚动，“以后每天给我带一杯加榛子碎的咖啡，我就当没看见。”
“啊？”
她抬头，撞进他眼底的笑意，“这是...公报私仇？”
“不。”
他忽然首起身，将她的笔记本丢进碎纸机，“这是给大尾巴狼的投喂权。”
碎纸机的声响里，苏棠看见自己的吐槽化作雪花般的纸屑。
“中午一起吃饭。”
他按住电梯按钮，“我知道有家松鼠桂鱼做得很正宗。”
“和大尾巴狼共进午餐？”
她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傅砚的脚步顿住，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伸手挡住门缝：“松鼠桂鱼配大尾巴狼，是不是还缺杯汽水？”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通红的耳尖，苏棠攥着碎纸机钥匙，想起笔记本最后一页没被碎掉的话：“其实他弯腰捡笔时，后颈的碎发很像小兽的绒毛。”
“想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响起，苏棠的思绪从那天的记忆里拉回。
“没什么。”苏棠淡定的回答说道。
“你来傅氏多久了？”傅砚突然开口问道。
苏棠想了想回答说道“明天是第西个月。”
“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苏棠转着咖啡杯，目光掠过傅砚办公桌上的绿萝。
那是她三个月前从茶水间抢救回来的枯叶植物，如今叶片油亮得能映出人影，
“学会了用Python做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识破了客户报表里三种常见的财务造假手法，还有...”
她顿了顿，指尖着马克杯边缘：“知道了凌晨三点的傅氏大厦有十二盏常亮的灯，地下车库B区第三根柱子旁总停着辆带猫抓痕的黑色跑车，以及...”
“以及什么？”
傅砚挑眉，指腹无意识地着钢笔帽，那是她上周替他更换的新配件，樱花粉的硅胶套，说是“防手滑”。
“以及傅总每天的黑咖啡要加两块方糖，”她忽然抬头，目光撞上他眼底的微光，
“但上周在纽约喝的是加了榛子碎的拿铁。”
钢笔在报表上划出道歪斜的线。
傅砚望着她认真的模样，想起今早秘书说的“苏棠在实习生考核里拿了满分”，喉间忽然泛起涩意。
“金融市场就像片丛林，没那么容易，即便如此，你也想去闯吗？”
苏棠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像有簇小火苗在瞳孔里腾地燃起。
她指尖攥紧钢笔，笔尖在便签纸上洇开小片墨渍，却浑然不觉：“当然要闯。”
她抬头看他，睫毛下的光比窗外的阳光更炽烈，“就算是丛林，也该有敢啃硬骨头的小兽。”
傅砚的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墙上的挂钟。
她发顶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后颈那截白皙的皮肤，带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强。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五年前的那个自己。
五年前的暴雨夜，傅砚跪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指尖还沾着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钢笔。
心电图的蜂鸣声混着雨水敲击玻璃的声响，他望着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傅氏的继承人，永远不能在黎明前倒下。”
太平间的白炽灯冷得刺骨。
他替父母整理遗容时，发现母亲攥着半张纸，是他高中时的数学竞赛奖状，边缘被泪水洇成锯齿状。
凌晨三点的傅氏大厦，董事会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十八位董事轮番逼宫，有人摔碎他父亲的相框，玻璃碴划过他手背，鲜血滴在财务报表上，晕开团暗红的花。
他忽然笑了，捡起地上的钢笔，在收购方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戳破纸张，像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傅总，海外财团要求撤资。”
秘书递来湿毛巾，声音发颤。
“让他们撤。”
他擦去脸上的血迹，目光扫过墙上的世界地图，“通知法务部，启动‘孤狼计划’。”
那三个月，他睡在办公室沙发上，靠黑咖啡和止痛药支撑。
西装永远带着褶皱，领带沾着墨水和咖啡渍，后颈的碎发长得能盖住旧疤，但每次弯腰捡钢笔时。
他都会想起那一封封匿名的鼓励信，于是他咬碎止痛药，继续在并购案里厮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