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圣玛丽医院,重症监护病房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密闭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沐瑾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脊椎断裂让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有那双眼睛还残存着昔日的锐利。
时锦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她。
“你确定要进去?”江景年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时锦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肩上的伤口,那里还缠着纱布,隐隐作痛。
“嗯。”她点头,“有些事,我需要亲耳听她说。”
病房门推开时,沐瑾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来看我笑话?”她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时锦拉过椅子坐下,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沐瑾惨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父亲己经被引渡回国了。”时锦平静地说,“他承认了当年雇凶杀人的事实。”
沐瑾的呼吸突然急促,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
“不可能……”她死死盯着天花板,“他不可能认罪……”
时锦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是沐董事长在审讯室签字的认罪书复印件。
“他承认了。”时锦将文件放在床头,“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我父亲赢了一个项目?”
沐瑾突然笑起来,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痰音和血腥气。
“项目?”她艰难地转过头,眼神涣散,“你以为……那只是一个项目?”
“十五年前,江氏和沐氏合作开发南城新区。”
沐瑾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你父亲负责审计时……发现了账目问题。”她喘息着,“三亿公款……被挪用到海外账户……”
时锦的指尖掐进掌心。
“是我父亲挪用的?”
“不。”沐瑾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是你叔叔……和你父亲一起发现的。”
时锦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叔叔当时负责财务,他第一个发现账目异常。”
沐瑾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但他没有举报……而是去威胁我父亲。”
“他要分钱?”时锦的声音发抖。
沐瑾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要的更多……他要沐氏在海外公司的股份。”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护士冲进来调整输液速度。
时锦坐在原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一首以为叔叔只是冷漠,却从未想过,他竟是父母死亡的帮凶。
等护士离开后,沐瑾的状态更差了。
她的嘴唇泛着青紫,说话断断续续“我父亲……本来只想制造一场小车祸……吓唬你父亲……放弃审计……”
“但刹车管被动了手脚。”时锦接上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
沐瑾的眼角渗出泪水“你叔叔……他知道……他全程都知道……”
时锦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需要空气,需要逃离这个充满消毒水味和罪恶真相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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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长椅上,江景年沉默地听完她的转述。
“我会让人重新调查你叔叔。”他握住时锦发抖的手,“所有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时锦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伦敦又开始下雨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轻声问,“沐瑾完全可以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
江景年捏了捏她的手指“仇恨会腐蚀一个人……她临死前,想拉你叔叔垫背。”
当晚,沐瑾的病情急剧恶化,
时锦站在ICU外,看着医生们进行最后的抢救。沐瑾的瞳孔己经散大,但她的嘴唇还在蠕动,仿佛还有话要说。
医生摇头宣布死亡时间时,时锦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夏沐风发来的消息:
“时总监,我们查到你叔叔昨晚试图飞往开曼群岛,在机场被拦截了。”
附带的照片里,时荣戴着手铐,面色灰败地被押上警车。
雨点砸在走廊的玻璃窗上,模糊了整个世界。时锦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窗面上,终于哭了出来。
十五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医院的走廊上。
时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阴霾都呼出体外。她知道,过去的己经过去,未来的生活还在等着她和江景年。
江景年紧紧拥抱着她,轻声安慰“一切都结束了,以后的日子,只有幸福。”时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靠在江景年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