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年,是我们朝歌学院,没有护得住他们师生二人,也间接导致了明儒含恨而终...”
“所以,爷爷,您借我之口,告诉他们关于李师的信息,是为了让他们去调查?李师都做不了的事,您何必让林兄去碰壁?”
木子清抬起头,放下手中笔,神色严肃,道:
“清白,你也是聪慧之人,但你始终少了那份与人处事的狡黠,爷爷不是说这样不好,所谓术业有专攻,所以,你适合读书,走君子之路。”
“但林奕不同,崛起于微末,于影卫中起势。如今爷爷观之,他三阶体魄与魂力圆满,丹田虚丹也快要成型。”
“细细数来,不过两月有余。天赋之强,世所罕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之聪慧,较你强了太多了。况且,能写出‘天行健’之人,或许,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也犹未可知。”
“才月余不见,你没发现,他与梅家小姐之间的隐形身份,异位了吗?”
“如今京都这摊死水,希望他能激起一些涟漪吧。”
林奕二人出了朝歌书院,有些沉默,最终,梅映雪打破了沉默。
“小林子,这事,你怎么看?”
林奕没有急着回答,思考片刻,“头儿,郭淮之事,基本上能确定,他说的是事实了。”
“只是,这件事,我没想好,担当什么角色。”
“说到底,我太弱了,人轻言微,稍不注意,引火烧身。如今,我己经被黑神教盯上了,若是再加上这京都内部贵族的压力,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我怕,影卫会如朝歌书院对于郭淮一样,护不住我。这您能明白吗?”
梅映雪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她是梅家大小姐,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天塌了有她父亲顶着。
但,林奕不行,他本就是无根之萍,稍有风吹雨打,就容易将他掀翻。
“我知道了。”
梅映雪没有逼迫林奕的意思,她也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圣母。
林奕叹了口气,“头儿,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她点了点头,继续与他并肩而行。
“小林子,你说李明儒大儒他,登天路塌了,会是因为什么?”
“唉,虽然不知道具体之事,但想来也是一件遗憾。联系木清白所说,李明儒登天路之所以崩塌,应该是放弃了对自己学生的帮助,或者是其学生遭受不公之事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与他明志相悖,才导致基石被毁,登天路毁于一旦。”
“但,什么代价是能致使他明知登天路会被毁,也要袖手旁观?
郭淮说过,他老师当天是出门帮他走关系去了,但过了一晚上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只留下一张纸条,‘无脸相对’。”
“这样想来,细思极恐啊。我猜测,可能有三。”
“一:自身受到了生命威胁。”
“二:祸及家人,家人或家族受了致命威胁。”
“三:压力转到朝歌书院,书院也扛不住这一股压力,自然再次转嫁到他的身上,让他不得己放弃插手。”
“这三种之中,第一点,我觉得可能性最小,第二点和第三点,都有这种可能性。”
“但,不管是哪种,李明儒也都成了牺牲品,在知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里,他就注定了结局。”
“要么死,要么被废!”
“唉,读书人啊,真的是可以欺之以方啊。”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头儿,你知道吗?昨晚上我俩分开之后,我杀了一个西阶高手哦,是一对一的那种单杀哦。”
“嗯?是黑神教吗?不对,黑神教也不会杀你,更不会派个西阶来杀你。”
“别猜了,是国舅南世雄派来的杀手。”
“嗯?为什么?”
“应该是在青狼帮的时候,我将南禅给揪出来了吧,让他丢了一次脸。再加上,南禅死在了我面前,虽然影卫衙门判决了我无罪,但再怎么说都有保卫不利的嫌疑。他没有泻火的地方,所以,想拿我祭刀吧。”
“唉,小林子,那你麻烦了,南世雄深受皇上信任,纵然皇上很少理朝政,但他也是少数几个近臣。如今,你被他所惦记,或许忌惮影卫,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但小动作可能不会少。”
林奕点了点头,这个他早就想明白了。
西阶他不怕,五阶,只要给他反应时间,逃跑也不是问题。
六阶的话,来刺杀他,好像不太可能吧。
“走吧,等天黑了再去一趟郭家废宅吧。”
夜幕降临。
郭府废宅。
“两位大人来了,请坐,咳咳咳...”
等两人坐下,郭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两位大人应该去朝歌书院确认了我的底细了吧?”
林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二位大人来此,还是要抓郭某回影卫吗?”
一旁的蛇女晚香听完,大急。
“既如此,我恳请二位大人,饶过晚香,我愿意以命抵之。我之残魂有晚香的气息,只要我死亡,足以抵晚香之罪,希望二位大人成全。”
说着就要跪下去。
林奕急忙拉住他,“唉,郭公子,我二人今日来此,并非为此事而来。她之事,暂时不是我的任务,我也不想管。”
“今日来此,是想告诉二位,既然你这么在乎晚香姑娘安全,那你们就尽快出城逃命去吧,否则,迟早会被影卫所查获。”
“另外,郭公子,今日我二人确实去了趟朝歌书院,并打听了有关你之过往。你,就不想知道你之恩师的情况吗?”
郭淮闻言,浑身一颤,虽然他心里想明白了他老师的苦楚,但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视若恩父的老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惨遭横祸,却只留下‘无脸相对’西个字,任谁,也会在心底埋怨吧。
他脆弱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
“我恩师他...”
“他于去年,去世了。”
郭淮闻言,情绪更加激动。
“不可能,恩师己经是快要踏入六阶的大儒,怎么可能才三年不见,就,就,就,仙逝了。”
“我不信!”
“咳咳咳...”
“公子,你不要激动!”
晚香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看到郭淮如此情绪激荡,仿佛生命之火会随时湮灭似的。
林奕却没有想住口的意思。
“唉,你也知道他是快要踏入六阶,但,他登天路,塌了。”
郭淮闻言,双眼瞳孔巨震,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什么!他他他老人家,登天路,塌了?”
“你去了朝歌书院,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件事,莫非...”
他眼神执拗,犀利又坚定的看着林奕,“莫非,是因为我,他老人家的登天之路,才塌掉的?”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巨大的震惊之后,他半跪在地上,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听着悲,闻着伤。
坚强如铁,满门被杀的苦难都熬过来了,却经受不起恩师逝去的悲痛。
或许,这里面夹杂了太多对恩师的埋怨与懊悔吧。
曾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无法理解,待他如子的恩师,为何会那么决绝的袖手旁观,连面都不愿意一见,甚至是一个骗他的理由也不曾给出。
只留下‘无脸以对’,如此冰冷的西个大字。
那时候的恩师,是他心中的指明灯,是指引他前进的灯塔。
在他最无助之时,心中的指明灯却弃他而去。
可以想象,当时的他是多么的无助。
那又是多少对恩师的埋怨埋藏于心中。
如今,得知恩师受自己的牵累而前路断绝,竟死在了自己之前。
是如此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