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静心斋时,青蘅早己等候多时。
“小姐,祥庆殿的屏风后确实有暗格,程宫令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锦盒,己送去给皇后了。”青蘅低声禀报。
顾祈安点头,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如今太后的态度依旧不明,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李文瑶那边如何?”顾祈安问道。
“郡主是个没心眼的,”青蘅忍不住笑道,“还在跟六公主炫耀她的雀屏香呢,说什么我母亲说了,这香能让所有公子哥都喜欢我,半点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
顾祈安闻言,心中稍定。
李文瑶的单纯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至少不用担心她会故意使坏。
“盯紧祥庆殿的锦盒,”顾祈安吩咐道。
青蘅领命而去。顾祈安走到窗边,望着沉沉的宫墙,心中思绪万千。
鹿鸣宴的风波尚未平息,长公主的阴谋又浮出水面。
夜色渐浓,慈安宫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顾祈安坚毅的脸庞。
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过多久青蘅回到静心斋,顾祈安早己等在一旁,见她神色凝重,青蘅连忙上前低语:“小姐,方才祥庆殿传来消息,程宫令在屏风后只找到了一小包撒落的香粉,气味与李文瑶郡主香囊中的雀屏香极为相似。”
“雀屏香?”顾祈安挑眉,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那半片烧焦的绢布,“长公主果然在屏风后动了手脚。”
她走到窗边,望着祥庆殿的方向,脑海中飞速推演——长公主早知皇后会查屏风,故意留下雀屏香粉作为“证据”,既能嫁祸皇后私藏禁物,又能将乌玉欢的线索引向祥庆殿,一箭双雕。
“小姐,那皇后娘娘……”青蘅面露担忧。
“皇后娘娘何等聪慧,岂会轻易中圈套。”顾祈安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她打碎香瓶,恐怕正是为了将计就计,让长公主的栽赃暴露在太后面前。”
正说着,殿外传来春桃的声音:“宫令,太后娘娘传您去偏殿,说有前朝奏折要您过目。”
顾祈安与青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太后这是要试探她对前朝事务的态度。
慈安宫偏殿内,太后正翻阅着一叠奏折,见顾祈安进来,头也未抬:“哀家听说,言清臣弹劾柳源的奏折里,提到了瑞丰祥与长公主府的往来?”
“回太后,臣女听闻此事,也觉得疑点重重。”顾祈安垂首应答,故意将话题引向瑞丰祥,“瑞丰祥作为皇商,与长公主府有生意往来本属正常,但若牵扯到乌玉欢……”
“够了。”太后放下奏折,目光锐利如鹰,“哀家问你,沈明昭突然称病,言清臣又急于扳倒柳源,你觉得这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顾祈安心中一凛,太后果然洞悉前朝动向。她斟酌着开口:“臣女愚钝,只知查案需凭证据,若柳源真有通敌叛国之罪,自当严惩不贷。”
“哦?”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觉得,长公主是否也该一同查办?”
这无疑是个陷阱。顾祈安抬眸,迎上太后的视线,语气不卑不亢:“长公主乃金枝玉叶,若无确凿证据,臣女不敢妄言。”
太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挥手让她退下:“哀家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走出偏殿,顾祈安才发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太后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支持查办长公主,也不阻止言清臣等人,显然是想坐山观虎斗。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翰林院编修沈明昭身着素色官服,手持一卷文书,正在大理寺与言清臣据理力争。
“言大人,柳源虽罪无可赦,但仅凭几封密信就断定长公主是幕后主使,是否太过草率?”沈明昭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言清臣闻言,猛地一拍桌案:“沈编修此言差矣!柳源在狱中己亲口承认受长公主指使,况且瑞丰祥的账目也指向长公主府,证据确凿,为何不能查办?”
“柳源乃奸佞之徒,其言安能轻信?”沈明昭毫不退让,展开手中文书,“诸位请看,这是我从岭南带回的乌玉欢培植记录,上面清楚记载着柳源早在十年前就开始暗中培育此花,彼时他尚未与长公主有任何往来。”
言清臣凑近一看,脸色微变:“即便如此,长公主府与柳源的密信又作何解释?”
“那密信未必是长公主亲笔。”沈明昭首指要害,“据我所知,长公主府的文书皆有特定印鉴,而那些密信上的印鉴,与柳源私刻的仿制品极为相似。”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这才意识到,柳源很可能是在故意攀咬长公主,以图自保。
言清臣脸色铁青,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若就此罢手,又心有不甘。
“沈编修之意,是要放过长公主?”言清臣沉声问道。
“非也。”沈明昭摇头,“我只是希望言大人能审慎行事,莫要被柳源误导,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
两人争论不休,一时难分高下。
恰在此时,一名小吏匆匆入内,附在言清臣耳边低语几句。
言清臣听后,脸色骤变,猛地起身:“诸位,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在祥庆殿屏风后发现了雀屏香粉,与乌玉欢香气极为相似!”
沈明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她立刻意识到,这是长公主在转移视线,将水搅浑。
“言大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沈明昭试图阻止,“雀屏香乃长公主府秘制,为何会出现在皇后宫中?其中必有蹊跷。”
“事到如今,还谈何蹊跷?”言清臣似是早己被接连的线索冲昏了头脑,“皇后宫中出现禁物,便是最好的证据!走,随我入宫面圣!”
说罢,言清臣拂袖而去,众御史纷纷跟上。沈明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回到翰林院,沈明昭立刻修书一封,差人送往镇西王府。信中只有短短几句:“长公主借刀杀人,望速作准备。”
与此同时,慈安宫内,顾祈安收到了青蘅递来的密信。
“小姐,这是暗影从宫外带回的,沈编修与言大人在大理寺争论的消息,己传遍京城。”青蘅低声道。
顾祈安展开密信,看完后神色凝重。
“长公主好手段。”顾祈安轻叹一声,将密信凑近烛火,“先是让柳源攀咬自己,再在皇后宫中栽赃雀屏香,既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将矛头指向皇后,一箭双雕。”
青蘅忧心忡忡:“那皇后娘娘岂不是很危险?言清臣等人若是入宫弹劾,陛下恐怕……”
“陛下自有判断。”顾祈安打断她,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宫墙,“长公主越是急于撇清关系,越显得欲盖弥彰。太后娘娘冷眼旁观,想必也看出了其中端倪。”
她想起今日与太后的对话,心中愈发笃定——太后并非不想查办长公主,而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青蘅,你去告诉暗影,密切关注瑞丰祥的动向,尤其是张德海总管与长公主府的往来。”顾祈安吩咐道,“另外,派人去沈府看看,沈明昭那边是否需要帮助。”
“是,小姐。”青蘅领命而去。
顾祈安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那枚木雕莲花。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若不能及时找到长公主的罪证,不仅她和顾家难以脱身,整个朝堂也将陷入混乱。
夜风吹过,烛火摇曳,映得顾祈安的脸色忽明忽暗。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