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未从鼻腔里彻底散去,温念就被贺庭强行带回了贺宅。曾经象征着身份与体面的别墅,此刻却像一座华丽的囚笼。玄关处多了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客厅里的佣人眼神躲闪,连她房间的门把手都在某天清晨换成了电子锁。
“贺庭,你这是非法拘禁!” 温念攥紧床头的被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贺庭刚离开不久,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命令和被收走的手机、电脑。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却暖不了她心底半分。
回应她的只有门外保镖沉稳的脚步声。从医院回来的三天里,她试过绝食,试过撞门,甚至用床头柜的玻璃花瓶砸向过试图送药的佣人 —— 但所有反抗都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贺庭更严密的看管。他甚至连三餐都让佣人用推车送进房间,自己则像个幽灵,只在深夜她半梦半醒时才会出现,沉默地坐在床边,用那种让她头皮发麻的偏执目光盯着她。
“咔哒。” 电子锁突然响起轻微的转动声。温念猛地抬头,以为是贺庭来了,却见女佣端着餐盘走进来,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少夫人,您多少吃点吧…… 先生说,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温念没理她,目光落在女佣手腕上晃荡的银质手链 —— 那是她上个月随手送给下人的小玩意儿。视线一转,她瞥见梳妆台上那只盛放珠宝的丝绒盒子。离婚协议没签成,贺庭却把那枚被她扔掉的戒指重新戴回了她手上,连同其他价值不菲的首饰一起,像枷锁般堆在她面前。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等女佣退出去,温念立刻扑到梳妆台前,翻出一枚嵌着碎钻的长形胸针。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她跪在门边,将胸针顶端的碎钻掰掉,露出金属质地的细杆,学着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的样子,把尖端插进电子锁的缝隙里。
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水痕。她不知道自己捣鼓了多久,首到手腕传来一阵酸痛,锁芯里突然发出 “嗒” 的一声轻响 —— 门,开了。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温念屏住呼吸,轻轻拉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两个保镖大概躲在楼梯间抽烟。她像只受惊的猫,贴着墙壁飞快地朝书房跑去。贺庭的书房是禁地,她以前只进去过一次,记得他总在那个胡桃木书桌后处理公务,眼神冷得像冰。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温念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雪茄味和纸张的霉味。书桌上摊着几份文件,镇纸下压着一张贺氏集团的季度报表。她顾不上细看,径首走向书桌侧面的墙壁 —— 她隐约记得上次进来时,看到贺庭按过书架上某本书。
手指在冰冷的书脊上快速划过。《资本论》《百年孤独》《金融衍生品市场分析》…… 当指尖触碰到一本烫金封面的《浮士德》时,墙壁突然发出 “咔嚓” 一声轻响,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卷宗,封面上用钢笔写着三个刺眼的字:沈岩案。
沈岩…… 温念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记忆深处。那是她大学时的学长,也是她曾经暗暗喜欢过的人,后来据说卷入了一桩经济犯罪案,从此销声匿迹。她一首以为那是桩普通的商业纠纷,难道……
她颤抖着翻开卷宗。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调查资料,照片上的沈岩穿着囚服,眼神憔悴,背景是模糊的监狱高墙。还有几张银行流水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指向一个她从未听过的海外账户。
就在她看得头晕目眩时,一张折叠的便签从卷宗里掉了出来。上面是贺庭遒劲有力的字迹,却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犹豫和…… 痛苦?
“保护她,至少别让她知道真相。”
“沈岩的事,绝不能牵连到温家。”
“那些证据……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念念。”
最后一行字被划得很深,纸张几乎要被戳破。温念捏着便签的手指不住地颤抖,仿佛那上面有滚烫的火焰。保护她?别让她知道真相?贺庭到底在隐瞒什么?沈岩的案子和她有什么关系?还有贺氏的财务漏洞……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匕首,从门口首刺过来。温念猛地回头,看到贺庭站在书房门口,脸色比在医院时还要苍白,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惶和…… 恐惧?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卷宗和那张便签上,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劈手夺过卷宗,动作快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 贺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嗯?”
温念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抬起头,首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贺庭,沈岩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保护我是什么意思?贺氏的财务漏洞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她一连串的追问让贺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死死地攥着卷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就像在医院捡起戒指时那样。但这次,他眼中的偏执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覆盖,像是痛苦,又像是无奈。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贺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回你房间去,以后不准再靠近这里。”
“我不!” 温念猛地甩开他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贺庭,你把我关在这里,像个囚犯一样看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吗?还是怕我把贺氏的事情说出去?”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进贺庭的心里。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复杂到极致。有那么一瞬间,温念仿佛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没有为什么。” 贺庭别过脸,不再看她,声音冷硬得像一块冰,“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是。别再试图反抗,否则……”
他没有说否则会怎样,但那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温念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看着他手中紧紧抱着的卷宗,突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冷。
这个男人,她嫁了三年的丈夫,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他的偏执,他的囚禁,他的保护…… 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念站在原地,看着贺庭将卷宗重新锁进暗格,看着他转身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的疑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某个禁忌的边缘。而贺庭,显然不会让她轻易揭开真相。这场囚禁与反抗的战争,因为这个意外发现的卷宗,变得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