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站在阮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前,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信。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只勉强拼凑出“瑞士疗养”“抵押”“勿寻”几个词。
她抬头望向别墅,落地窗上贴着法院的封条,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小姐,这……”司机老陈欲言又止。
“没事,我自己进去。”她扯了扯嘴角,从手包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偷偷藏的,藏在香奈儿口红管里,连父亲都不知道。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突然想起封砚昨晚说的话:“阮小姐,契约期内你的安全由我负责。”当时她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那语气里藏着未卜先知的嘲讽。
推开门,灰尘在光束里翻滚。绵绵的指尖划过玄关的鎏金镜框,里面原本该放着全家福,如今只剩一张泛黄的衬纸。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上大理石地面,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窜到心口。
书房的门虚掩着。
父亲的书房曾是禁地,小时候她偷溜进去玩,被罚抄了一百遍《女诫》。现在她一把推开门,文件散落一地,保险柜大敞着,像被掏空的肋骨。
一张泛黄的合约静静躺在抽屉夹层里。
《封氏与阮氏股权置换协议》——日期是二十年前,签字栏上父亲的名字被反复描摹过,墨迹晕染成诡异的蓝。而封氏方的签名……
“封砚的父亲?”绵绵皱眉。合约末尾的补充条款被钢笔狠狠划破,只剩半句“若乙方未能按期偿还,则甲方有权取得……”
后面的字消失了,像被什么液体腐蚀过。
窗外传来卡车轰鸣。绵绵扒开窗帘,一辆印着“作精专属”荧光粉贴纸的搬家车嚣张地横在草坪上,几个工人正往下搬她的巨型独角兽玩偶——那是她故意留在封宅的“战利品”。
“阮小姐。”管家林叔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她的草莓马克杯,“封总说,您看到这个就会跟我走。”
杯底粘着张便签,是她上周恶作剧写的“砚砚牌毒药”,后面被某人添了句“解药在封宅”。
绵绵气笑了。她抓起合约塞进包里,突然瞥见书桌抽屉里露出一角粉色——是她的童年日记,扉页上画着个戴冰坨子脸的火柴人,旁边写着“讨厌的砚哥哥”。
“封砚,你早就知道……”她喃喃自语,指甲在合约涂改处掐出月牙形的痕。
搬家车上,绵绵蜷在独角兽玩偶怀里刷手机。热搜第一条是#封氏注资阮氏疑云#,配图是封砚在董事会上冷脸敲桌子的照片。
“小姐,您看这个。”林叔递来平板,屏幕显示着封宅监控——她的衣帽间被原样复刻,连乱扔的丝袜都挂在同一只柜门上。
画面突然切换成实时视频。封砚坐在书房,手里把玩着她“不小心”落在茶几上的草莓发卡。
“阮绵绵。”他对着镜头挑眉,“违约金1314万,现在涨到1315万了。”
绵绵抓起独角兽砸向屏幕:“你算计我!”
“不。”他低头签文件,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是阮伯父拜托我照顾你。”
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影像前,绵绵看清了他钢笔上刻的字——To 小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