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一边点头，一边蹲着掰卷心菜的菜叶，卷心菜己经开始包上了，得把最外面几层老叶子掰掉，掰下来的叶子能拿来喂猪，喂鸡，这样能减少菜根不必要营养支出。
西红柿也不结了，上面只挂着零星的几个西红柿，小的很。麦苗翻着西红柿秧，找出表面泛红的摘了。
等她从菜地里出来时，菜篮子里装满了蔬菜。
“娘，我先把这些拿到院子里，回头再来装。”还有一半的豆角摘下来，搁在地上，她回头再来拿。
田氏在挖菜地，听了女儿的话，高声应道：“回头先把午饭做上，你哥哥他们也快回来了。”
“嗯，知道了。”麦苗把篮子拎到院子里，选块干净的地方倒掉篮子里的菜。
搁下篮子，去井边洗个手，便去厨房做饭。
家里现在不光能吃上白面，大米也能经常吃到了，陈掌柜听说她喜欢吃白米饭，上回来，便叫小二驮了一大袋，如今家里的大米足够吃了。
麦苗舀了两葫芦瓢大米，用瓦盆装着，端到院子的井边去淘洗。
洗干净之后，再加水，拿手量下水深，就能判断水多水少，免得饭煮的过烂或过硬，当然量水深，凭的是经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的。
其实，土锅煮饭，火候掌握的不好，便很容易糊锅。麦苗就用瓦盆装着量好水的大米，放到大锅里蒸，道理跟蒸馍馍是一样的，但蒸出来的米饭，会更软，更香些。
家里的锅大，蒸米饭的同时，还能在边上蒸些嫩玉米，咸鱼什么的。
盖上锅盖，麦苗用围裙擦干手，走到锅灶后面生火，不一会，田家的烟囱里，便冒出袅袅炊烟，再过一会，就能闻到饭香飘出，这才是农家有的味道，比起烧天然气，液化气来的贴近原始气息。
田氏挖完了地，又到屋前屋后掰老玉米，老的玉米杆也一并用刀砍了，捆扎一起，背回来晒干之后用来烧火。如果有搅碎机就好了，这些干枯的玉米杆还能搅碎，拿来喂驴子。
回来的时候，田氏忽然高声嚷道：“苗子，今儿咱中午杀只鸡！”
麦苗一听她这话，立马从厨房窜出来，“杀鸡干啥，中午有客人来吗？”
田氏放下大砍刀，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说道：“没客来，就不能杀鸡啦？杀吧，我刚才瞧见有只小公鸡被啄的毛都快掉光了，也不敢吃食，怕是活不了几天，还不如趁早杀了呢，我来逮鸡，杀好之后，你只管烧就成。”她卷起袖子，抓了把鸡食，就往外面圈着的鸡笼里去了。
麦苗没在吭声，就算田氏不说，她心里也明白。娘是心疼她前几天淋雨感冒了，就今儿才刚刚好些，虽然没有发烧，但鼻子堵塞了好长时间，头也昏昏沉沉的。
家里不经常杀小鸡，小鸡们也没啥防备，所以田氏很轻易的就抓到那只被啄的很惨的小公鸡。
“苗子，拿把菜刀，再拿个小碗来，”田氏站在院子里喊到。
“哎，来了！”麦苗把小碗递给她。
田氏接了半碗的清水，把鸡递到麦苗上，“你先抓着，娘把菜刀磨磨。”田氏就着块石头磨起刀来。
田家前几回杀鸡，都是麦冬抓着，田氏来杀我，今天麦冬不在家，自然由麦苗抓着。
田氏叮嘱她，一定得抓紧，一只手抓翅膀，一只手握住鸡爪子。小公鸡在麦苗手里挣扎，或许是预感到死亡即将到来，它挣扎的很用力，农家喂养的鸡，翅膀力度都大的很，把她手都夹疼了。
“苗子，也别抓的太紧，那鸡翅膀会淤血。”田氏又道。
“嗯，知道了，”麦苗声音很小，转开头去不敢看。
田氏瞧见她那副模样，笑道：“等你以后嫁到婆家，这杀鸡宰鸭的事，还得经常干呢，你不适应咋行！”说着，她开始握住鸡头，拔掉脖子下方，要动刀的那块鸡毛。要下刀的时候，田氏嘴里念念有词。麦苗听到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早死早超生一类的话。
田氏刀子磨的很快，一刀下去，鸡血就喷出来，流到装备好的小碗里，杀鸡得隔断喉咙，不然它一时半会死不了，只会平添痛苦而己。
等鸡血接的差不多了，田氏便将碗拿开，让剩下的黑血首接滴到地上，“以后杀鸡，下等血是不能吃的，知道不？”
麦苗小声的应了，闭着眼睛始终不敢看。
鸡到最后，还会拼尽全力挣扎，等挣扎完了，也就不动了。
田氏接着鸡翅膀子，把鸡头藏进翅膀下面，防止它没死透在扑腾，“去烧一锅开水，我等会来烫鸡。”
“嗯，我这就去烧，”麦苗在井边洗了手，又去厨房烧开水。
农家人吃一顿鸡肉并不容易，杀鸭子就更麻烦，鸭子有很多小绒毛，要动手一点一点的去拔，慢的很。要是女人手慢，干活不利索，那这家铁定吃饭就得很晚。
烧好了开水，拿个大瓦盆，把鸡装了，上面浇淋开水。这烫鸡也是有讲究的，水温太烫，鸡皮就得烫烂，水温低了没法子拔毛。
虽然田家不经常杀鸡，但田氏也是个能干的女人，家里这些活，她没一样不拿手的。
拔完了鸡毛，就得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只有真正干活活的人才晓得，这破肚子也讲究技术，不然一不小心弄破了鸡胆，或者割破了鸡胗，可就麻烦的很了，鸡胆很苦，鸡胗里有实物，一股子馊味，哪样沾到鸡肉上，都不好闻。
田氏三下两下就把鸡破好了，把鸡胗也用盐搓洗干净。再把洗好的鸡端进厨房，系上围裙，放好菜板，开始乒乒乓乓的剁鸡块。
小公鸡养到这会，肉质很嫩。麦苗瞧见田氏鸡快剁完了，便开始刷锅，到灶洞下添上火，等锅烧热，再倒入菜籽油，他们这里的土话管菜籽油叫香油，但不是芝麻磨出的香油。
前一段时间，她腌了些猪油。腌猪油也是这里人的习惯，以前没钱买，所以吃的稀罕。最近买猪下水多了，这猪油也是屠夫便宜卖给她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