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暖抬起头。
盯着池献笼罩在光线中的脸颊。
余暖故意说道:“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我就那么贱?”
池献轻轻吸口气。
凭本心说,池献真不觉得他对余暖冲动又危险的行为批评两句,有什么错。
他并没有否认余暖的行事结果。
可是余暖的行为确实冲动。
应该批评。
换了别人,他骂的更难听。
池献是真没想到,余暖这么小气。
就为了他那两句稍微重一点儿的话,能给他脸色好几天。
可也就是因为余暖给他摆脸色,让他这几天心里总有股细细的愧疚感。
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真的过分了?
他不想继续承受这份难以言喻的纠结。
加上刚才在外面,余暖和她母亲吵架争执的模样。
让池献觉得余暖有些可怜。
莫名的让池献心生些许怜惜。
池献成长在父母相爱又富裕的家庭。
他无法彻底共情余暖的感受。
他只能通过心理推演来想象。
假如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被剥夺。
假如他有余暖母亲这样的一位母亲。
池献觉得那种滋味不好受。
池献望着余暖。
余暖原本疏冷的面孔上,又有了池献熟悉的那种顽皮光彩。
如果他道歉可以让余暖开心一点儿。
是否他低低头,余暖就会让这件事翻篇?
池献盯着余暖,音色沉静:“对不起。那天我态度恶劣。只顾着指责,却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我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余暖深棕眸光也望着池献。
听着道歉的话从池献口里说出来。
余暖郁闷了两天的情绪,也霎时间就云淡风轻了。
如同一阵疾风,拂过余暖心底。
将许多交织在一起的各种颜色的不愉快,吹走了。
连带刚刚被高蕙竹带来的烦闷,都减轻了。
余暖的唇角缓缓有了上翘的迹象。
她用力压着,不让自己得意得太明显。
池献这么较真又冷酷的家伙,跟她道歉了哎!
多稀奇,多可贵。
其实说到底,余暖也早就没那么生气了。
都是受过教育的成年人,她和池献其实都没错。
只不过是表达方式不一样、做事方式不一样罢了。
她也知道那天池献责备她,是因为她没有事先跟他们商量。
是因为她单独去接触马经理,有潜在危险。
余暖冷静下来之后,其实都明白。
至于为什么跟池献杠,说白了就是自尊心作祟。
池献不低头,她也不示弱。
此时,余暖再怎么憋着,她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池献这个专业警察的眼睛。
待看到余暖拼命压着的唇角时,池献心里最后一丝别扭也消失无踪了。
估计余暖就等他道歉呢。
原来余暖这个姑娘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是个顺毛驴。
池献对余暖的认识又多加了一点。
早知道他道个歉余暖就没事了,池献早就道歉了。
何必别扭这两天。
在池献深邃目光的注视下。
余暖弯了弯眼角。
低头,继续捡玻璃渣子。
然后池献听到她说:“既然池警官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那么小气。”
池献:“……”
她还知道自己小气呢。
余暖重新抬起头来。
眸子里如同春光照耀。
之前从门外携带的那股冷漠。
消失不见了。
余暖说:“翻篇了,池警官。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本姑娘原谅你了。”
池献:“……”
她倒是会得了便宜卖乖。
池献抿了下嘴唇。
余暖这会儿也不装了,美美地扬起了唇角。
和高冷寡言的池警官大战,她完胜。
她骄傲。
池献看到余暖洋洋得意的模样,竟也升起了想勾唇的冲动。
看到余暖开心了,他的心里竟跟着舒缓了许多。
池献没有笑,他低头捡起最后一片玻璃,说道:“明天下午五点,需要你帮个忙。配合周斯辰他们两个演场戏。我要亲自进那扇门看看。”
听到这个,余暖又把头抬起来。
微眯起眼睛看向池献。
这个池献真是心眼子多。
先跟她道歉再请她帮忙,真是诡计多端!
余暖歪着脑袋问道:“你是为了让我帮忙,才道歉的?”
池献:“……不是。”
“切!信你个鬼!”
池献:“真不是。”
余暖看着池献皱眉辩解的模样,不自觉又弯了弯唇。
池献还有这么嘴笨又单纯的时候呢?
池献猜不透余暖脸上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余暖也不逗他了,问道:“你自己进去?”
不用想,余暖也知道池献如果自己进入的话,存在不可预料的危险。
单是门口就有监控和安保重重障碍。
若是池献进去了,难以想象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嗯。”
池献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说不出的淡定。
仿佛早己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性都做了防备。
余暖几乎是不假思索:“我也去。”
池献首接道:“不行。”
余暖用明如秋水的眸子望着池献,撇了撇嘴。
池献心下莫名一软,解释道:“一旦有事,我自己撤退没问题。带着你,很麻烦。”
余暖不服气地瞅着他:“我不去的话,怎么帮你取证?”
“不需要。”
“我相信你,池警官。”
“……”
“我相信你,池警官你最棒了。绝对能带我平安出来。”
“……”
对峙了不下五秒。
望着余暖圆溜溜深棕色的眼睛,池献投降。
池献发现,他有时候真对余暖没办法。
*
这天晚上下班后。
当余暖出现在KTV 后门口时,聂晴天和周斯辰都有点儿吃惊。
聂晴天回头问后座的池献:“池队,你跟余记者和好了?”
池献淡淡“嗯”了一声。
聂晴天和周斯辰同时松了口气。
余暖拉开车后门。
上了车,余暖主动笑着跟前座的二人打招呼:“周警官,聂警官!”
聂晴天从包里掏出一袋虾片,递给余暖:“哎呀,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建议,咱们都这么熟了,以后互称名字吧?”
余暖耸肩:“好啊!那你可以叫我暖暖,或者余暖都行。”
聂晴天说:“那你叫我晴天,或者晴天姐都行。”
余暖问:“晴天,你多大?”
聂晴天:“我二十五,肯定比你大。周斯辰二十西,池队二十七。池队最老!”
莫名被鄙视的池献:“……”
周斯辰一边开着车,一边问:
“余暖,你应该是我们几个里面年龄最小的吧?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