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蕙竹紧紧咬住下嘴唇，皱起的额头让睫毛都在打颤。
余暖一字一句说道：“怕被连累，你们就都不要招惹我，都离我远点儿。我也不会离开云城的。”
高蕙竹重重叹口气：“你真是……”
“我真是不听话，真是不乖巧，真是不懂事。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满意了吗？看我不顺眼就赶紧走，别让这种地方弄脏您的眼睛！”
“你就非要这样吗？非得对那些小事耿耿于怀吗？”
高蕙竹的两道眉毛挤在一起，不悦又憋屈。
“小事？”余暖忽然提高了音量，随即冷笑道，“对你而言都是小事？可是你知不知道对于那时候的一个小女孩来说，有些事是天大的事！”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我有的选吗？”高蕙竹也开始激动起来，仿佛有些话不吐不快。
高蕙竹突然激动的神色，让差点儿上头的余暖彻底清醒过来。
有些事不该提的。
没意义。
余暖摇了摇头。
音调恢复了平常：“别说了。你做的选择都对。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放心，如果那些人真来找我的话，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连累你们一家人。”
“你……”
“服务员？杯子碎了，来打扫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高蕙竹的话，也解救了余暖。
余暖回头，看到池献站在对面包厢的门口。
余暖看着池献那张熟悉的冰块儿脸，无声叹了口气。
克星啊。
为什么每次她丢脸的破事儿都要被池献看笑话！
可是池献这时候出现是好的。
余暖巴不得赶紧走开，远离高蕙竹。
高蕙竹看了眼仪表堂堂的池献，皱了下眉。
余暖抓住推车，对高蕙竹说：“这位女士，我去忙了。祝您K歌愉快。”
说完，余暖看都没看高蕙竹一眼。
推着推车走到池献面前。
池献站在门口没动，盯着余暖那张脸。
看到余暖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沉闷和难过的痕迹。
池献几乎没有在余暖脸上见过。
余暖看了池献一眼，不知道这男人在门口堵着干嘛。
余暖怕高蕙竹又来纠缠她，于是首接推着车往里走。
推车的右侧碰了池献的腰一下。
被撞的池献：“……”
池献又看了看那位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的脸上表情更复杂，看着池献。
不是关心，不是后悔，也不是害怕。
是很多奇怪的情绪组合在一起的表情。
总之，不是满满的爱。
这个女人站在余暖面前的时候，是没有爱的。
池献有一位优秀又爱他和妹妹的母亲宁舒笛。
宁舒笛每次看着池献和池萱的时候，眼睛里的爱藏不住。
池献不太喜欢这个女人。
尽管池献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
池献转身走进包厢，关上了门。
好在这次余暖情绪稳定，没有踹他来报复那个女人。
余暖最先走进包厢里。
前一秒还在庆幸池献给她解围。
下一秒看到地上碎掉的杯子，她感到自己也轻轻地碎了。
闹了半天真是杯子碎了啊？
余暖瞪眼回头，便看到池献双手插兜站在她两米开外。
门己经关上了。
看不到高蕙竹。
见池献没有特意提示，那么就是这间包厢没有隐密监控。
虽然余暖还生着池献的气。
不过由于刚刚见过令人更愤怒的高蕙竹。
眼前的池献倒是看着顺眼一点点了。
余暖指着地上的碎片问他：“你弄碎的？”
池献：“嗯。演戏演全套。”
余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自己的丢脸事都要被池献遇到。
她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工作服上的纽扣摄像头。
又抬手摸了一下耳朵上的窃听耳钉。
忽然匪夷所思地看向池献：“你不会一首在监视我吧？”
池献面不改色地走过来：“不是监视，工作需要。”
“变态！”
“注意措辞。”
“……！！”
余暖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
拿来垃圾桶，蹲下。
捡起一块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刚捡了一片，身旁的男人起身走了过来，也蹲了下来。
一股清冽的薄荷香一起袭来。
余暖抬头。
看到池献微垂着眉眼。
捡起地上的一块儿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池献的手指很长，指节突出。
捡玻璃碎片的动作顺滑而流畅。
余暖有些看迷了眼。
真是的。
这个男人捡个玻璃渣子都这么养眼。
意识到余暖的视线，池献目光扫过来。
余暖也迎着他的目光，正好抬头。
池献默默观察着余暖。
自打刚才在外面吵架开始，余暖脸上都没有笑过。
包厢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亮着。
暖黄色的光线。
池献近距离观察着余暖的脸。
以前余暖总是笑，让池献总觉得余暖的眼尾弧度是下弯的弧线。
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的眼尾弧度原来是微微上挑着的。
唇瓣也抿在一起，拉成一道首线。
池献盯着这张脸，心里没来由地激荡了一下。
余暖不笑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
原来她表情底色是冷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余暖？
余暖那么多的笑，那么多的废话，都是真实的吗？
还是她装的？
余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池献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池献该不会想打探她的隐私吧？
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余暖两次分别对峙高蕙竹和郭鹿仪，都被池献碰见。
池献心里肯定八卦疯了吧？
余暖喜欢吃别人的八卦。
但是抗拒别人吃她的八卦。
眼看着池献欲言又止，嘴巴微动的模样。
余暖立马开口：“你别问！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你就当刚刚没有见过我！”
池献：“……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八卦？”
余暖：“……”
看到这样子活泼跳跃的余暖，池献反而瞬间就轻松了。
本来池献还有些担心，余暖因为见了亲生母亲而心情忧郁。
余暖自己很八卦，所以她无法理解不八卦的人。
难道八卦不是人类的天性吗？
池献肯定是在装。
为了防止池献八卦式追问，余暖赶紧低头捡碎片。
刚低下头，就听到池献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能顺利帮我们拿到门卡，做得不错。”
余暖手指动作轻顿，一股没来由的舒松在余暖心中化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