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沈知微的白发在暗室里泛着幽蓝的光。
她蜷缩在床榻角落,指尖蘸着从蛊印渗出的黑血,在床柱上画下第七道符咒。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纹突然燃起青焰,火舌舔舐过的木料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是药王谷的密文,记载着「同命蛊」的破解之法。
「以血饲蛊,以毒攻心,逆脉而行者,可断连理。」
沈知微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字迹的转折处带着师父特有的钩痕,分明是萧夜雨十年前留下的。她突然意识到,这张床榻或许正是师父当年在王府的居所?。
窗外传来鳞片摩擦瓦片的声响。
沈知微迅速抹去血迹,却见一条双头青蛇从窗缝游入。它的两颗头颅分别衔着东西——左头咬着半截翡翠戒指(正是嫡姐断指上那枚),右头叼着片带血的衣料(花纹与谢危今日所穿一模一样)。
当青蛇爬过她脚背时,蛇身突然裂开,露出藏在鳞片下的第三颗头颅。这颗头没有眼睛,却长着人舌,吐出的竟是老妪的声音:「丫头,看蛊印。」
沈知微扯开衣领,只见心口的青蛇纹竟己游到锁骨,正疯狂啃噬着谢危滴落的琥珀色毒液。每吞噬一滴,蛇眼就红一分,而远处嫡姐的惨叫声便弱一分——谢危在用毒液切断双生蛊的联系?2。
「他想要单独控制你。」青蛇的人舌蠕动着,「但你师父早埋了后手...」
蛇尾突然拍向她的白发,发丝间藏着的金粉簌簌而落。这些粉末触地即燃,在青焰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形——是个穿道袍的小童,耳后有块月牙胎记。
沈知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认得这胎记,铜镜里的自己耳后也有同样的印记。
石门开启的轰鸣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危站在门口,护甲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他脚边躺着那个穿杏色比甲的丫鬟,心口插着支刻有沈家族徽的箭——原来这才是嫡姐安插在王府的真正暗桩。
「真可惜。」谢危踩过丫鬟的尸体,「她刚告诉我《毒经》的下落。」
沈知微嗅到空气中飘来的雪中春信香气,突然笑了:「王爷中的‘千机毒’,需要沈家女子的心头血做药引吧?」她故意露出锁骨处被蛇纹啃噬的伤口,「可惜我这血...现在带着蛊毒呢。」
谢危的眼神骤然阴鸷。他一把掐住她脖子,指腹按在蛊印上:「你以为萧夜雨为什么收你为徒?」护甲刮开她衣襟,露出心口尚未成型的第二道蛇纹,「十二年前漠北战乱,药王谷唯一逃出来的活蛊皿——就是你啊。」
沈知微的脑海闪过地窖里的血、师父塞来的药丸、还有铜镜碎片中那个小道童...
青蛇突然暴起,三颗头同时咬住谢危手腕。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沈知微抓起燃烧的床柱碎片,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的蛊印。
黑血喷涌而出,溅在谢危衣襟的蛇纹上。那些刺绣竟像活物般扭曲起来,嘶嘶作响着化作灰烬。
「王爷错了。」她咳着血笑,「师父说的活蛊皿...」
「指的是您啊。」
远处传来嫡姐撕心裂肺的尖叫。沈知微的白发寸寸断裂,发梢落地成蛇,而谢危后颈的蓝纹突然暴长,瞬间爬满整张脸——他们三人之间的蛊链,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