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胡同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理发店,招牌早己褪色,木门上的红漆剥落成斑驳的疤痕。店门口没有霓虹灯,只有一盏油纸灯笼,夜里幽幽地亮着,像一只独眼窥视着过路人。
陈默第一次路过时,就被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勾住了脚步。他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己经三个月没理了,再不打理,公司主管又要念叨他不修边幅。
推门进去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老人的叹息。店里光线昏暗,只有一面斑驳的镜子和一把老式理发椅。墙上挂着几把剃刀,刀刃雪亮,刀柄却黑得发亮,像是被无数双手过。
“有人吗?”陈默喊了一声。
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嗓音:“剃头?”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里屋走出来,右眼蒙着一块黑布,左眼却亮得吓人,像是能首接看穿人的头皮。他手里捏着一把剃刀,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默咽了口唾沫,莫名有些不安,但碍于面子,还是坐上了那把吱嘎作响的理发椅。
老人没有问他要剪什么发型,只是用冰凉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检查什么。陈默从镜子里看到,老人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年轻人,头发厚是福气。”老人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可惜,福气太重,压不住。”
陈默干笑两声:“您看着剪就行。”
老人没再说话,拿起剃刀,刀锋贴上陈默后颈时,他浑身一颤——那刀刃冷得像冰,又像是死人的手指轻轻划过。
更诡异的是,老人开始哼歌。
那是一首陈默从未听过的曲调,低沉、缓慢,像是送葬时的哀乐。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钻进他的耳朵,再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师傅,您这哼的是什么曲子?”陈默强笑着问。
老人手上的动作没停,刀锋“沙沙”地刮过他的鬓角。
“《剃阴头》。”老人淡淡道,“给死人剃头时唱的。”
陈默的血液瞬间凝固。
剃完头后,陈默付了钱,几乎是逃出理发店的。回到家,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头发确实短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根处蠕动。
三天后,他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
不是普通的脱发,而是一抓就掉下一撮,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根部切断了。他惊恐地看着洗手池里堆积的黑发,伸手摸了摸头皮——触感不对。
他颤抖着拨开剩余的头发,在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头皮上布满了细密的刀痕,像是被人用剃刀划了无数道口子,又愈合了。而那些刀痕的走向,竟和理发店老人脸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陈默疯了似的冲回那家理发店,可推开门时,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那把老式理发椅上,放着一把剃刀。刀锋上沾着几根头发,而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
“阴司借刀,剃头还命。”
墙上那面斑驳的镜子,忽然映出无数个人影——每一个都是光头,每一个的头皮上都布满刀痕。他们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下一个顾客。
而镜子的最深处,独眼老人缓缓抬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下一个,该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