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霓虹灯的碎芒,如同一把把银刃割进深巷。
少年将张菲菲抵在斑驳的砖墙上时,黑色卫衣后背裂开的线头轻轻扫过她发烫的脸颊,像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会断。
远处警笛声刺破雨幕,在庆亚市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间撞出破碎的回响,
惊起檐角几只夜鹭,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雨滴敲打铁皮雨棚的节奏。
“喂,大婶。”
少年扯下鸭舌帽,雾霾灰的发丝被汗水浸得微卷,在路灯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他垂眸睨着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茶棕色瞳孔里流转的琥珀色光晕,如同藏着撒哈拉沙漠深处的落日。
喉间溢出的冷笑裹挟着廉价烟草的辛辣气息,重重喷洒在她泛红的耳尖,
“你要是敢报警,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北?”
张菲菲仰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系统提示音在脑内轰鸣:【7.9分】。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砖缝,剥落的墙灰簌簌落在肩头。
恍惚间,少年脖颈处蜿蜒的银色锁链纹身,竟与景行州耳后那道淡疤在记忆中重叠,同样的危险与神秘,却又截然不同的张扬。
“你成年了吗?”话一出口,张菲菲就后悔了。
少年闻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单手粗暴地扯开偷来的背包拉链。
百元大钞的油墨味混着海风扑面而来,他故意将钞票在她眼前晃了晃,戏谑道:
“上个月刚满十八,怎么?大婶想把我送进少管所,然后天天来探监?”
深巷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将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雕塑。
张菲菲突然踮起脚,丝绸睡裙下摆扫过他膝盖,带起卫衣衣角,露出一截冷白的腰。
她伸手撑住他身侧的墙壁,将自己困在他与砖墙之间。
一米九的修长身形完全笼罩住她,可当她首视那双危险的眸子时,分明看到少年睫毛不自然地轻颤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蝶。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电子厂流水线上打磨出的狠劲,让这个动作充满了侵略性,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大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沈庭修嗤笑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
转身时背包带勾住墙角生锈的铁钉,布料撕裂的刺啦声中,几张纸巾飘落在地,被风卷进排水沟。
张菲菲望着那一幕,突然想起景行州在猫咖打工时,总是小心翼翼地擦拭咖啡杯的模样。
“把你收款码给我。”
少年正要离开的动作骤然僵住,路灯的光斑恰好落在他泛红的耳尖,如同醉酒后染上的绯色。
他转过身,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真不巧,大婶,我穷得连手机都没有。”
这话让张菲菲呼吸一滞。看着少年转身时露出的磨损袖口,还有卫衣下摆那处明显的补丁,八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那时她在电子厂打工,用第一个月工资买二手手机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窘迫。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雨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张菲菲突然抓住沈庭修的手腕,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拽着他冲进最近的苹果专卖店。
玻璃门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她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丝绸睡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不完美的曲线。
而他卫衣肩头洇着深色的雨水,像一朵盛开的墨色蔷薇。
“要最新款。”
张菲菲将烫金黑卡拍在柜台,余光瞥见沈庭修盯着展示屏上的手机,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像极了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看见绿洲。
店员包装手机时,少年突然欺身靠近,潮湿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说吧,大婶,你到底图什么?”
“图你值这个价。”张菲菲转身时,撞进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茶棕色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被他用漫不经心的笑意掩盖,却瞒不过她在社会摸爬滚打八年练就的锐利目光。
当店员将玫瑰金色的手机盒递过来时,沈庭修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仿佛那是一件一碰就会碎的珍宝。
暴雨在街道上织成银色的网,张菲菲在手机店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
她在雨幕中写下自己的号码,雨水将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正要转身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沈庭修握着崭新的手机,拇指无意识着手机外壳,眼神却坚定地望着她:“我叫沈庭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记住了,别再把我当小偷。”
张菲菲挑眉:“我叫张菲菲。”
她故意凑近,在他耳畔低语:“下次再叫我大婶,就不是送你手机这么简单了。”
出租车驶离时,张菲菲透过车窗回望。
霓虹招牌的光影打在沈庭修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勾勒出他精致的眉眼。
他倚着墙,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像极了电影里走出的不羁少年。
手机突然震动,系统提示:【检测到沈庭修为绿色评分,符合系统收集标准】。
张菲菲望着窗外被雨水晕染的城市灯火,将猫尾巴钥匙扣狠狠攥进掌心。
此刻的天海师范大学,景行州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无意识地转动着张菲菲送的银色耳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雨声,像是他支离破碎的心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