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以往梦见沈梦妮总带着诡异恐怖，而这次却满是香槟气泡般的甜暖。
他望着落地玻璃下流转的车灯，忆起今晚 SALLY 耳坠晃出的细碎光斑，以及母亲往她餐盘里夹的那块香煎鳕鱼。
也许是受了婚礼氛围的感染，连梦境都跟着变柔软了吧。
窗外城市仍在沉睡，陆川握着手机在换房邀约前沉吟。
龟背竹影在月光下摇曳如谜面，梦里沈梦妮的温柔低语与 “凶宅” 传闻反复拉锯。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又悬，最终锁屏叹口气 —— 换或不换，或许该等晨光揭开镜中答案。
第二天 上午10点 周启铭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斜切进，在《梦之岛联名合作意向书》投下明暗交界线。
陆川望着周总手中的钢笔尖，那支笔正一下又一下敲击着 “同时推进两个项目” 的段落，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他睫毛急促颤动，频繁眨眼间文件重影模糊，后颈汗毛因对方目光竖起，昨夜汇报词在喉间烫成乱麻。
“想法倒是大胆。” 周总终于开口。
陆川眼底骤亮，刚要接话，对方轻转保温杯的动作让他话到嘴边又噎住。
陈皮普洱香气随话音飘来：“但小班豆那帮人，是连骨头缝都要榨出油。”
“更别说梦之岛盯着。” 他突然抬眼，镜片后目光如刀。
楼下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的 “嘀嘀” 声顺着玻璃幕墙钻进来，震得陆川握文件的手指微微发颤。
周总拧开保温杯添块陈皮：“梦之岛向来只看利益，拿了设计再找其他代工厂，我们前期投入全打水漂。”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冷峻：“况且贵族系列在小班豆也是刚转型，市场反响根本没人说得准。”
周总声音变得低沉且笃定：“这节骨眼搞联名款风险太大。他们条件再，销量下滑立马砍单。”
陆川感觉那些熬夜整理的数据、精心设计的合作模式，在对方列举的现实风险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可周总，这次联名款的市场调研数据...”
他试图辩解，声音却比预想中虚弱，连自己都能听出话语里的底气不足。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总打断他，起身时带翻了桌上刻着 “明镜止水” 的墨玉镇纸。
陆川望着滚动的镇纸忽然觉得讽刺，自以为清晰的商业计划，在老板眼中不过是天真幻想。
“你打听下，这两年和梦之岛合作的厂家哪个不咬牙切齿？圈内都知道，跟他们做生意得随时被扒层皮。”
周总双手插袋俯瞰街道，“让财务做两份预算给他们， 一份压利润，另一份留漏洞。先晾着，等他们急了主动松口，咱们谈判就占先机了。“
回头望向陆川：”不过这期间设计部又得加班，提前把所有可能情况分析透。“
陆川迈出会议室，走廊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侧脸，皮鞋声与空调嗡鸣混成交错的节奏。
周总指出的每一个风险，那些被自己选择性忽视的隐患，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设计部的超负荷、梦之岛的严苛条款、贵族系列的不稳定性、还有随时可能被剽窃的设计... 这些问题像团乱麻，缠绕在他原本看似完美的方案上。
他摸出手机，在工作群里 @所有人：“下午三点开会，做联名方案预算。”
发送消息后，他眉间褶皱里映出职场博弈的残酷，第一次真切觉得自己「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