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盯着他左腕子上的旧疤,突然冷笑:“拉倒吧!你那疤横七竖八的,跟刀疤似的,当俺没见过世面?”说着突然扯开他领口——那道从锁骨斜到心口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粉白,分明是被柳叶刀划的。
叶惊鸿慌忙扯过被子裹住上身:“大婶您这是干啥!”李翠花却突然软了语气:“跟大婶说实话,是不是让人追杀?你要是犯了杀人的事儿,大婶不告发你,但你得说清楚,那玉坠子咋跟血似的?”
他心里一暖,又一紧,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咬牙编瞎话:“实不相瞒,这玉是俺们叶家祖上传的,说是老辈儿从棺材里摸出来的,能挡灾。那年俺爹掉进狼窝,就是这玉救了他一命。”
李翠花半信半疑,转身翻出针线笸箩:“行,大婶暂且信你一回。把棉袄脱了,俺给你缝缝袖口,都开线了。”叶惊鸿乖乖脱了棉袄,看着大婶在灯下穿针引线,突然瞥见她围裙兜里露出半截信纸——昨晚他装晕时,分明看见她往灶坑里塞过什么。
“大婶,您兜里是啥?”他故意指着围裙。李翠花手一抖,信纸掉在地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县公安局”几个字。叶惊鸿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着说:“大婶这是要告发俺啊?”
李翠花慌忙把信纸塞进笸箩:“瞎扯!俺是想给你打听打听城里的招工信儿。”可她耳尖发红,说话也不利索了。叶惊鸿假装没看见,低头啃饺子,却把每句话都记在心里——这大婶虽说热心,可到底是个正经庄稼人,见了刀啊血啊的,难保不犯寻思。
后晌他跟着李翠花去喂猪,猪圈里的老母猪冲他拱鼻子,突然“嗷”一嗓子惊了。村口方向传来狗吠,一声接着一声,跟催命似的。李翠花擦了擦手:“许是有外乡人进村了。”叶惊鸿却看见远处雪地里扬起两道车辙印,车轮子碾过的地方,留着半片黑色布料——跟影煞门杀手穿的衣裳一个色儿。
夜里李翠花又端着油灯进了屋,叶惊鸿假装睡着,却看见她蹲在炕前,把血玉坠子放在油灯下反复看。玉坠子突然晃出个影子,在墙上投出个类似刀疤的纹路,大婶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玉塞进他枕头底下。
“作孽啊,这玩意儿透着股子邪性。”她嘟囔着吹了灯,脚步声刚消失,叶惊鸿就听见窗根底下有积雪被踩碎的声音。他摸出藏在棉袄里的柳叶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柄上的红绳不知何时松了,像条断了的血管。
炕席底下的砖缝里,他今早偷偷塞了张纸条,上面画着影煞门的标记——如果李翠花真的联系了公安局,这标记能引开追捕的人。可现在村口的狗吠越来越近,夹杂着引擎声,他突然想起五爷女儿说的“回家”,还有山神庙红痣男提到的“血祭”。
“吱呀——”外屋门被推开了。叶惊鸿攥紧刀柄,血玉在怀里跳得厉害,这次不是发烫,而是刺骨的冷。李翠花的呼噜声从东屋传来,听着挺安稳,可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怕不是这热心肠的大婶,而是跟着车辙印进村的、那些戴斗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