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缓和下来,王铁蛋却还梗着脖子:“就算不是坏人,他那些功夫咋来的?难不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叶惊鸿看着他,突然想起周卫国的残卷。他从棉袄里掏出那半本破书,翻到画着“惊鸿步”的页面:“俺师父说,这叫古武,传了千百年。后山的地宫、血玉的秘密,俺也在查。周哥临死前说,地宫钥匙在俺手里,那些人,是冲钥匙来的。”
提到周卫国,村民们沉默了。周卫国虽然爱喝酒,却是村里少有的见过世面的人,他说的“地宫”,老辈人也有耳闻。张大柱突然拍板:“投票!同意留的举手。”
二十七只手,二十三只举起来。王铁蛋和另外三人没动,却也没再嚷嚷。叶惊鸿看着举起的手,突然觉得比当年杀手榜上的第一名还沉甸甸的。
散会后,张大柱把他拉到苞米楼子后,掏出周卫国的残卷和碎玉:“兄弟,周哥的笔记里说,地宫入口在鹰嘴崖下的矿洞,五块血玉能开门。你那吊坠,是不是缺角?”
叶惊鸿点头,摸出供销社看见的吊坠残片——昨晚李翠花去镇上换药,偷偷帮他带回来的。两块碎玉相碰,发出清越的鸣声,符文在阳光下拼成“钥匙”二字。
“今晚,俺们去矿洞。”张大柱拍了拍猎枪,“带上你的刀,还有村民们凑的二踢脚——炸矿洞,咱东北人在行。”
雪开始化了,房檐滴下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叶惊鸿看着远处的鹰嘴崖,突然看见崖顶有个黑影闪过,靴底的钉齿印在雪面上,跟砖窑的凶手一模一样。他攥紧了杀猪刀,刀把上的红布条蹭得掌心发疼——村民大会虽然过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夜里,黑山村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张大柱家的灯还亮着。叶惊鸿磨着柳叶刀,听着李翠花在灶间絮叨:“大兄弟,矿洞冷,俺给你揣个暖水袋。”张小红塞给他一把炒黄豆:“哥,饿了吃,比偷鸡方便。”
他突然笑了,花棉袄的大襟上还沾着白天劈柴的木屑。当第一颗星星爬上鹰嘴崖时,他跟着张大柱走出院子,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王铁蛋带着西个汉子,每人手里拎着铁锹、猎枪,还有一挂没拆封的二踢脚。
“别误会,”王铁蛋梗着脖子,“俺们……俺们去护矿洞!”
雪地里,十七道身影往后山移动,靴底踩出的脚印交织在一起,比任何符文都更坚实。叶惊鸿走在最前,手里的碎玉发烫,他知道,当矿洞的大门打开时,黑山村的命运,还有他自己的秘密,都将揭晓——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千年地宫,他都不再是一个人。
而在鹰嘴崖的阴影里,那个戴面罩的杀手正调整狙击镜,镜片里映出叶惊鸿的花棉袄,嘴角勾起冷笑:“村民大会?天真。等地宫开了,你们谁也逃不掉。”他摸出半块血玉,跟月光下的矿洞遥相呼应,“血刃,你的钥匙,该交给老东家了。”
雪粒子又开始飘,矿洞的入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叶惊鸿摸着袖口的柳叶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李翠花的叮嘱:“大兄弟,要是遇着邪乎事,喊一声‘俺们村有冷锋’——老辈人说,这能辟邪。”
他笑了,东北的冷风吹得花棉袄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心里的热乎气。当矿洞的石门在二踢脚的轰鸣中裂开时,他知道,属于黑山村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将用这把染过血、切过酸菜的刀,在这黑土地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名字——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