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霜学院的魔药教室像座倒置的水晶溶洞，三十六座大理石操作台上，青铜蒸馏器正发出不同频率的震颤。汪大同站在教室后排，看着前排贵族学徒熟练地往坩埚里投入昂贵的 “赤焰果”，掌心的《初级魔药大全》被翻得哗哗作响。
“今天的课题是‘霜狼抗寒剂’，” 霍克导师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配方在课本第 49 页，注意维持蓝焰二阶火候 —— 如果有人把坩埚炸了，就去苦艾楼的地窖扫三个月魔渣。”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窃笑，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汪大同。作为苦艾楼的住户，他腰间的青铜药壶显得格外寒酸，而前排夏洛特?玫瑰堡的纯金坩埚正在自动调节火焰，壶身的玫瑰纹章闪烁着高阶魔石的微光。
“赤焰果碎末 3 克，霜心草汁液 7 滴，” 汪大同盯着课本上的配方，忽然想起在雾隐村改良的铁棘草 —— 这种被贵族视为废品的魔植，其根部的冰系结晶含量其实是赤焰果的三倍，“就像用耐盐稻替代普通稻种，或许可以找到更适合冰系体质的主材。”
他从帆布背包里取出晒干的铁棘草，叶片上的金属光泽在火光下泛着冷意。运用灵植夫的 “生命共鸣”，他清晰感知到草茎中冰火元素的对抗 —— 赤焰果的火元素如暴君，而铁棘草的冰元素像被囚禁的囚徒。
“以冰引火，以火融冰。” 汪大同低语着将铁棘草投入坩埚，同时运转司机世界培养的专注力，在指尖构建出螺旋状的魔力回路。这种类似方向盘的控制技巧，让他能精准分割冰火元素，避免魔力对冲。
坩埚中的液体逐渐分层，上层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下层则是跳动的火苗状光纹 —— 这是从未在课本中出现过的现象。夏洛特的金发在火光中扬起，她不屑地冷笑：“穷鬼果然只能用垃圾材料，等着看你的坩埚爆炸吧。”
然而当汪大同加入最后一味 “永夜藤露水” 时，分层的液体突然融合，化作流转的星蓝色药液，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毒性竟转化为薄荷般的清凉。霍克导师的鹰钩鼻几乎贴到坩埚上方，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浓度超标 20%，但毒性残留为零…… 你用铁棘草替代了赤焰果？”
“回禀导师，” 汪大同呈上水晶瓶，“铁棘草的冰系结晶与我的魔力属性契合，通过调整火焰频率，成功中和了毒性。就像骑士调整铠甲的关节，让不同元素在药剂中达成平衡。”
这个来自司机世界的比喻让霍克微微挑眉，他忽然想起档案里记载的郁金香伯爵次子，母亲曾是备受尊崇的自然学派药剂师。老人接过药剂，在舌尖轻点一滴，霜狼抗寒剂特有的灼烧感竟化作温和的暖意，首达西肢百骸。
“下不为例，” 霍克将瓶子重重放在操作台上，嘴角却隐隐上扬，“但你确实证明了，药剂学不止是堆砌昂贵材料。”
下课后，一个戴圆框眼镜的矮个学徒追上汪大同，他的袖口绣着褪色的齿轮纹 —— 符纹学派的标志：“我叫梅林?铜须，苦艾楼 307 室。刚才你用的是‘元素螺旋操控法’？这在《高级药剂动力学》里才有记载！”
汪大同注意到梅林怀里抱着的齿轮装置，正渗出微弱的魔力波动：“你在改良自动搅拌器？如果加入霜心草的纤维，或许能让齿轮与魔力更贴合。” 他忽然想起蒸汽世界的机械原理，“就像给齿轮上润滑油，魔植纤维能减少魔力摩擦。”
梅林的眼睛瞪得滚圆，拽着他就往苦艾楼跑：“快！苦艾楼的魔力回路又出问题了，那些贵族在主管道动了手脚，我们的蒸馏器连蓝焰一阶都维持不住！”
穿过布满裂痕的走廊，汪大同终于明白为何苦艾楼被称为 “魔药坟场”—— 墙壁上的冷凝符文残缺不全，空气中弥漫着失败药剂的腐臭味，每间寝室的魔纹灯都在奄奄一息地闪烁。
“看，” 梅林指着生锈的主管道，“玫瑰堡的人把‘火棘咒’刻在阀门上，我们的冰系魔力一靠近就会爆炸。”
汪大同摸着管道上的玫瑰纹章，书生的逻辑思维开始拆解咒法结构：“火棘咒的核心是三角定位，就像八股文的起承转合。如果在相邻的三个阀门刻上‘霜花符’，形成冰火对冲的平衡阵……”
他取出母亲的青铜药壶，以壶身的藤蔓花纹为模板，在管道上绘制出改良的冷凝符文。当梅林启动齿轮装置的瞬间，管道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停滞的魔力如解冻的溪流般涌进苦艾楼，魔纹灯次第亮起，映出墙壁上新生的霜花与齿轮交织的图案。
“成了！” 梅林欢呼着举起自动搅拌器，“现在我们能稳定维持蓝焰二阶，甚至可以尝试改良‘次级活力药剂’—— 只要能搞到‘死水藤’的藤蔓。”
汪大同望向窗外，镜湖中央的试验田正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光，那里种植着学院最珍贵的 “永夜郁金香”，叶片上的黑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他忽然想起灵植夫世界的盐碱地枯萎病，或许两者的病因都在于魔力失衡。
“梅林，” 他握紧药壶，“明天跟我去后山林地，我需要验证一个猜想 —— 铁棘草的改良方法，或许能用来拯救永夜郁金香。”
子夜，汪大同在寝室的羊皮纸上绘制改良方案，烛火在药壶上投下藤蔓状的阴影。窗外，夏洛特的纯金飞毯正掠过苦艾楼，传来她与随从的对话：“父亲说郁金香家的小子有点意思，可惜站错了队…… 自然学派的余孽，终究成不了气候。”
钢笔尖在 “永夜郁金香” 的名字旁划出深痕，汪大同忽然想起母亲墓碑上的裂痕。这个被贵族垄断的巫师世界，就像一缸浑浊的魔药，而他手中的药壶，终将成为那滴让所有元素澄明的调和剂。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永夜藤时，汪大同带着梅林踏上了前往后山的雪径。他知道，三级学徒的甄别考试即将到来，而他的对手不只是严苛的考核，更是整个以血统划分资源的巫师体系。但正如他在古代世界从童生考中进士，在这个世界，他将用跨世界的智慧，在药剂师的晋升路上，写下属于调和者的辉煌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