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血腥混着雪松木熏香在鼻腔炸开时,汪大同在雕花西柱床上猛然睁眼。深紫色天鹅绒床幔被永霜森林的寒风掀动,床头七瓣玫瑰形状的魔火蜡烛正发出幽蓝光芒,将墙上悬挂的郁金香纹章映得忽明忽暗。
“少爷,您终于醒了!” 穿墨绿制服的女仆艾丽诺捧着铜盆冲进来,发间别着的干薰衣草簌簌掉落,“大祭司说您的魔力觉醒仪式损耗太大,昏睡了整整三天。”
记忆如碎冰融化般涌入脑海。原主是郁金香伯爵领的第三子,艾德里安?冯?郁金香。这个以 “永夜郁金香” 命名的大陆上,魔法天赋分为药剂、咒法、符纹三系,而他在六岁觉醒的 “药剂亲和” 天赋本该是家族荣耀,却因母亲早逝、父亲将资源倾斜给继承骑士爵位的长子,沦为庄园里被忽视的存在。
“现在是什么时候?” 汪大同掀开绣着金边郁金香的锦被,注意到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 那是三天前尝试调配初级止血剂时,因控制不住魔力被坩埚灼伤的。
“回少爷,今日是霜降后的第七日,” 艾丽诺放下铜盆,语气中带着担忧,“学院派来接您的飞毯己在庭院等候,但您的魔力波动依然很弱……”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的少年面容,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线 —— 这是冰系魔力过剩的标志。汪大同忽然想起第二个世界作为灵植夫时的经验,魔力属性与植物生长环境相似,冰系药剂师更擅长处理寒带魔植,却容易在火属性魔药中失控。
“帮我准备斗篷,” 他按住想要阻拦的女仆,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青铜药壶,壶身刻着细小的藤蔓花纹,“母亲留下的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庭院里,由六只雪鸦拉动的飞毯正发出不耐烦的啼叫。汪大同裹紧缀着银线的灰袍,腰间挂着药壶,在经过家族墓园时忽然驻足 —— 母亲的墓碑上,永夜郁金香的雕刻己出现裂痕,周围的血荆灌木因无人照料而枯萎,枝条上凝结着黑色的魔力结晶。
“以血为媒,以意为引。”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枯萎的血荆根部。作为灵植夫的本能让他察觉到,这些本该在寒带旺盛生长的魔植,因土壤中火元素过剩而濒临死亡。血液中的冰系魔力渗入土壤的瞬间,三朵苍白的小花在荆棘丛中绽放,花瓣上凝结的冰晶映出远处永霜学院的尖塔。
飞毯掠过永霜森林时,汪大同俯瞰着这片终年积雪的大地。森林边缘的雾隐村飘着袅袅青烟,村民们正在收割一种叶片泛着金属光泽的 “铁棘草”—— 那是炼制初级抗寒药剂的主材,却因毒性太强常被弃用。他忽然想起第三个世界改良盐碱地的经历,或许可以通过调整魔力频率,激活铁棘草中被毒性压制的药用成分。
永霜学院的轮廓在晨雾中浮现,那是座悬浮在镜湖之上的哥特式城堡,外墙爬满会发光的 “永夜藤”,每片叶子都映着学徒们调配魔药的剪影。当飞毯降落在水晶桥畔时,穿鸦青长袍的导师霍克正不耐烦地敲打着手中的青铜怀表。
“艾德里安?冯?郁金香,” 老人的鹰钩鼻在镜片后投下阴影,“三级药剂学徒的魔力检测显示,你的元素亲和度只有 37%,这在学院历史上排倒数第五。”
汪大同注意到导师袖口绣着的玫瑰纹章 —— 属于南方玫瑰堡家族,那个垄断大陆高级魔药市场的贵族派系。他忽然想起前世界作为书生时的辩论技巧,不卑不亢地行礼:“检测报告是否考虑了双系魔力对冲的可能?我的冰系魔力与火元素存在天然排斥,但在处理寒带魔植时反而有加成。”
霍克的镜片闪过微光,显然没料到这个边缘化的贵族子弟能有如此见解。他转身走向学院大门,袍角扫过桥面时,水晶砖上浮现出药剂师等级的晋升路径:三级学徒→二级学徒→一级学徒→三级正式药剂师→首至药剂大师,每阶都需要通过魔药理论、实践操作与应急处理的三重考核。
“你的寝室在苦艾楼,” 霍克在分岔路口停下,“那里住着全学院资源最少的学徒。如果不想在三个月后的甄别考试中被淘汰,就去后山林地采集十株完整的‘霜心草’—— 记住,根部必须带着未冻结的原生土。”
暮色降临,汪大同站在苦艾楼的破窗前,看着镜湖面上漂浮的亡灵灯。药壶在掌心发烫,壶身的藤蔓花纹突然发出微光,映出母亲临终前的记忆:“艾德里安,真正的药剂师能让枯萎的血荆开花,不是因为魔力强大,而是懂得倾听植物的声音。”
他取出从雾隐村带来的铁棘草,用司机世界培养的专注力控制魔力流动,在指尖构建出微型的 “冰火调和阵”。当冰系魔力如溪水般冲刷草茎时,铁棘草的金属叶片竟渐渐透出暖意,毒性结晶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蕴含的抗寒因子。
“成功了。” 汪大同将改良后的草茎放入坩埚,淡蓝色的药液在烛火下轻轻颤动,与《初级魔药大全》中记载的深紫色剧毒溶液截然不同。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发现:就像古代书生拆解八股文般解析配方,用灵植夫的感知力调整元素比例,司机的精准操控避免魔力暴走。
窗外,永夜藤的荧光突然剧烈闪烁,远处的试验田传来爆炸声和惊呼声。汪大同知道,那是贵族学徒在滥用高阶魔药,就像前世界的地主盲目使用化肥。他握紧药壶,忽然明白自己的道路 —— 不是依靠家族资源,而是用跨世界的经验,在这充满偏见的巫师世界,走出一条属于调和者的药剂师之路。
当第一滴改良后的抗寒药剂滴入试管时,苦艾楼的地板突然震动,墙缝中渗出的魔力乱流竟被药壶吸收,转化为稳定的冰系能量。汪大同笑了,这小小的药壶,终将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 “活字印刷术”,把每个世界的智慧,都调和成属于自己的成长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