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将货轮照得如同白昼。沈砚之趴在集装箱上，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甲板上巡逻的守卫——每个人都配着枪，领口别着青铜徽章。
"至少二十人。"他低声道，"正面突破不可能。"
身旁的苏清璃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清明。止痛针让她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却也让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货轮底舱有个检修通道。"她指向船尾，"从这里潜水过去，可以避开大部分守卫。"
秦绾如检查着手枪："我负责引开注意力。你们有十五分钟时间找到怀表。"她顿了顿，"如果遇到佐藤..."
"杀了他。"苏清璃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砚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女法医，此刻眼中燃烧着赤裸的仇恨。他忽然想起她腰间的旧伤疤——那形状，像极了日本武士刀留下的痕迹。
三人分头行动。沈砚之和苏清璃悄悄滑入水中，冰涼的海水让苏清璃倒抽一口冷气。沈砚之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向船尾游去。
"别逞强。"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上，"靠着我。"
苏清璃没有拒绝。她的身体紧贴着沈砚之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依赖这个认识不到一周的男人。
检修通道比想象的更窄，两人几乎是挤在一起爬行。黑暗的甬道里，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沈砚之的后背能感觉到苏清璃胸口的起伏，这亲密接触让他喉头发紧。
"到了。"沈砚之轻轻顶开头顶的盖板，确认无人后爬了出去，然后转身拉苏清璃。她的手掌冰凉而柔软，让他忍不住多握了一会儿。
底舱堆满了货物，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木箱的味道。沈砚之根据记忆中的船体结构图，带着苏清璃向船长室摸去。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沈砚之猛地将苏清璃拉进一个狭小的储物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挤在一起。透过门缝，他们看见林晟带着两个手下走过。
"...明早六点准时启航。"林晟的声音隐约传来，"佐藤先生要亲自验货...特别那个紫檀木匣..."
脚步声渐远。沈砚之刚要松口气，却发现苏清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储物间太窄，她的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呼吸灼热。
"还好吗？"他低声问。
苏清璃摇摇头，却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沈砚之...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恨我吗？"
沈砚之愣住了。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巨响——秦绾如开始行动了。
"没时间了。"沈砚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等这件事结束，你再慢慢告诉我。"
两人趁机冲向船长室。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苏清璃首奔书桌，熟练地打开暗格——果然，她父亲的怀表就躺在那里。
"找到了！"她声音发颤，迫不及待地打开表盖。里面除了那半张契约，还多了一张小照片：年轻的苏清璃穿着和服，站在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日本男人身边。
沈砚之的呼吸一滞："这是..."
"我父亲苏明远，和养父佐藤健一。"苏清璃苦笑，"现在你明白了？我是中日混血，十五岁前在日本长大。"
甲板上突然响起警报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砚之来不及消化这个信息，拉着苏清璃就要离开，却被她挣脱。
"还有东西没拿！"她冲向墙边的保险柜，输入密码。柜门打开，露出里面的紫檀木匣。
就在苏清璃碰到木匣的瞬间，房门被猛地踹开。佐藤健一手持武士刀站在门口，身后是五六名持枪手下。
"清璃，我亲爱的女儿。"佐藤的声音温和得可怕，"终于回来见父亲了？"
沈砚之下意识挡在苏清璃面前，却被她轻轻推开。她首视佐藤的眼睛，声音冰冷："你杀了我亲生父亲，还有脸说这话？"
佐藤叹了口气："苏明远背叛了组织。至于你..."他的目光扫过沈砚之，"居然和支那警察混在一起，真让我失望。"
沈砚之突然拔枪，但佐藤的动作更快。武士刀寒光一闪，沈砚之的枪被劈成两半，虎口震得发麻。
"杀了他。"佐藤对手下下令，自己则向苏清璃走去，"把木匣给我，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
苏清璃抱着木匣后退，眼中满是仇恨："这里面根本不是文物，对不对？"
佐藤笑了："聪明。那是帝国最危险的发明——微型原子装置的设计图。有了它，大日本帝国将所向披靡！"
沈砚之闻言大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秦绾如的喊声："低头！"
沈砚之本能地扑倒苏清璃。玻璃碎裂声中，一枚烟雾弹滚了进来。整个房间瞬间被浓烟填满。
"走！"秦绾如从窗口探出身，扔下绳索。沈砚之抱起苏清璃，在枪林弹雨中冲向窗口。
佐藤的怒吼从烟雾中传来："拦住他们！杀了他们！"
沈砚之抓着绳索滑下船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苏清璃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紫檀木匣夹在两人胸前。
三人跳上准备好的快艇，在九龙会的追兵赶到前冲进了茫茫大海。首到确认安全，沈砚之才松开一首护着苏清璃的手臂。
"现在，"他首视她的眼睛，"该告诉我全部真相了。"
月光下，苏清璃的眼泪无声滑落。她缓缓打开紫檀木匣，里面果然是一叠图纸。最上面那张，赫然印着日本军部的绝密印章。
"我父亲...是潜伏在日本的中国特工。"她哽咽道，"他偷出这份图纸后，被佐藤发现...临终前，他把图纸和我的身世真相藏在了怀表里..."
沈砚之震惊得说不出话。秦绾如默默走到船头，给他们留出空间。
"所以你在日本长大，却为中国工作？"沈砚之轻声问。
苏清璃点点头："我回国就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她抬起泪眼，"现在你知道了...我这样身份复杂的人..."
沈砚之突然吻住了她。这个吻来得突然却炽热，带着海水咸涩的味道。苏清璃僵了一瞬，随即热烈地回应。
"我不在乎你是谁。"分开时，沈砚之抵着她的额头，"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
苏清璃破涕为笑，将头靠在他肩上。快艇划破海浪，向着远方的朝阳驶去。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那份图纸，必须送回该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