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将苏清璃彻底吞没,狭小的木箱里,油墨与染料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乎要将她呛晕。她的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箱壁,工装裤被木刺勾出细密的裂口,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指甲在箱盖上抓出刺耳的声响,却始终无法撼动卡住的铁钉,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处,很快就被闷热的空气蒸干。此刻的她,就像被困在深海中的溺水者,窒息感与绝望不断蔓延。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清璃猛地屏住呼吸。透过木板缝隙,她看见几道模糊的人影晃动,其中一人的袖口绣着金线,皮鞋擦得锃亮 —— 是温衡的手下!记忆瞬间闪回到三天前,在警局档案室,她偶然瞥见温衡办公桌上那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他与毒枭勾肩搭背,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把这些箱子装车,动作快点。" 沙哑的男声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苏清璃感觉木箱突然倾斜,整个人狠狠撞在箱角,喉咙里溢出的痛呼被她死死咬在舌尖。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沈砚之冷峻的面庞,那个总是在危险时刻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此刻却不在身边。
箱子被粗暴地抬起,剧烈的颠簸让她的额头重重磕在木板上。苏清璃伸手摸索口袋里的荧光绿玻璃瓶,冰凉的触感稍稍平复了狂跳的心。那是从德国化学公司仓库秘密取得的样本,也是揭开真相的关键证据。她想起沈砚之曾说:“我们手里的每一份证据,都是为死者讨回公道的利刃。” 如今,这把 “利刃” 就在她手中,却也成了她陷入困境的导火索。她听见搬运工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那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汗水滴落在木箱表面,混着染料晕开诡异的痕迹。
“这箱子咋这么沉?” 搬运工突然停下脚步,苏清璃感觉木箱被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外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似乎有人在检查箱子,她蜷缩起身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恐惧如毒蛇般缠绕着她,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经受酷刑。她不禁开始想象,如果被发现,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下场?是无尽的折磨,还是死亡?
“别磨叽,老板等着呢!” 另一道催促声响起。木箱再次被抬起,苏清璃听见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海风裹着咸腥气从缝隙钻进来 —— 他们再往码头方向去!颠簸中,她的膝盖撞上箱子里的玻璃瓶,清脆的碎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苏清璃浑身血液凝固,颤抖的手指摸索着碎片,准备在被发现的瞬间奋力一搏。此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沈砚之教她防身术时的场景,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遇到危险,不要怕,要冷静,寻找机会反击。”
木箱突然被抛进车厢,剧烈的震动让她眼前发黑。外头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紧接着是引擎的轰鸣声。苏清璃蜷缩在染料与碎玻璃中间,感受着车子启动的震颤,泪水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往何处,更不知道沈砚之是否己经发现她的失踪,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祈祷,等待命运的裁决。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在那个破旧的孤儿院,每当暴风雨来临,她也是这样蜷缩在角落里,渴望着温暖与安全。而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沈砚之能够找到她,带她脱离这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