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苏清璃刚推开法医科的门,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险些让她被呛到。整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霸占了她的办公桌,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周围冰冷的解剖器械形成鲜明对比。烫金请柬压在解剖刀下,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诚邀苏法医共赏新派淮扬菜。" 落款处陈副局长的签名力透纸背,旁边还画了朵歪扭的荼蘼花,花瓣歪七扭八,倒像是孩童的涂鸦。
"苏法医这是走桃花运了?" 张宇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却被沈砚之一记眼刀瞪了回去。苏清璃扯了扯嘴角,精致的眉微微蹙起,她一把抓起请柬,大步走到沈砚之面前,将请柬拍在桌上:"一起去?我怕陈局的 ' 倾慕 ' 太热情,把我当场解剖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当沈砚之和苏清璃出现在饭店包厢时,只见陈副局长正对着镜子反复整理领带,藏青西装笔挺得像块钢板,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发蜡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难掩他紧张局促的神态。听见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结果领带卡在领口,憋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模样狼狈又滑稽。
"沈探长也来作陪?" 他好不容易理顺领带,强装镇定地拉开椅子,动作顿了顿,转而将菜单推到苏清璃面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苏法医试试这道翡翠豆腐,用的是阳澄湖活水点卤。" "陈局费心了。" 沈砚之语调含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白瓷汤匙,舀起碗中颤巍巍的豆腐,"不过苏法医肠胃娇弱,凉食容易犯旧疾。" 瓷勺在暖汤里转了个圈,裹着金汤的豆腐稳稳落在自己的碗中。
苏清璃垂眸掩住笑意,指尖无意识着碗沿:"还是沈探长贴心,上次在法医科,他还特意给我留了半块桂花糕。" 她睫毛轻颤,舀起汤时,汤汁顺着汤匙滴落,正巧在沈砚之伸来的手帕上晕开一朵暗纹。
陈副局长的笑容僵在脸上,袖扣随着颤抖的手腕折射出冷光。他抓起酒壶的手青筋暴起:"沈探长倒是细致。" 斟酒时,琥珀色的液体溅在苏清璃袖口,"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最是..."
"陈局误会了。" 沈砚之突然倾身,指尖擦过苏清璃耳畔发丝,将沾着酒渍的袖口轻轻挽起,露出一截皓腕,"苏法医对酒精过敏,上次误触微量乙醚,可是在解剖台上昏睡了整整半日。"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身后陈副局长捏碎酒杯的脆响,与窗外惊雷几乎同时炸响。
血珠顺着陈副局长肥厚的掌心滴落,他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沈砚之替苏清璃擦拭腕间酒渍的动作。"沈探长如此关怀下属..." 他扯动嘴角,将整杯烈酒灌进喉咙,"不如尝尝这道松鼠鳜鱼?" 银筷夹着炸得金黄的鱼块递向苏清璃,却在半空被沈砚之的青瓷碗截住。
"苏法医不喜甜食。" 沈砚之将一碟凉拌海蜇推到她面前,筷子轻巧拨开她垂落的发丝,"倒是这道海蜇,正合她口味。" 他夹起晶莹的海蜇丝,在陈醋里蘸了蘸,"记得上次查案,她顶着毒日头验尸,就着咸菜啃了三个馒头。"
苏清璃咬着海蜇,余光瞥见陈副局长涨紫的脸,突然轻笑出声。她伸手接过沈砚之递来的帕子,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沈探长记性倒好,不过那次要不是你拦着,我怕是要把整个解剖箱都背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仿佛将包厢里的第三人彻底隔绝在外。
陈副局长夹菜时故意让袖口的袖扣擦过苏清璃的手背,油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暧昧,"听说苏法医在研究放射性物质?我和东京帝大的教授有私交..."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檀木盒,蓝宝石胸针折射出冷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沈砚之的筷子重重敲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包厢里微妙的气氛:"陈局这是行贿?"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陈副局长。
"只是表达倾慕。" 陈副局长望着苏清璃的眼神愈发滚烫,活像盯着块红烧肉的饿狼,肥厚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苏法医这样聪慧美丽的女子,不该困在解剖室里。"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油腻的掌心沁着汗,"跟我在一起,你可以..."
"陈局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清璃强忍着不适,用力抽出被攥得发红的手指,起身时故意扫落餐巾。就在陈副局长弯腰的瞬间,沈砚之抢先捡起,警服袖口的金纽扣擦过对方鼻尖:"陈局还是管好自己的心脏吧,油腻吃多了容易三高。" 他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陈副局长恼羞成怒地捏碎了酒杯。冰块混着红酒滴落在他精心打理的西装上,却比不上苏清璃抽手时的冷漠更灼人。他对着满地狼藉大骂:"沈砚之这个煞风景的!下次非把他调到户籍科数人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