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和苏清璃来到走廊，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鎏金门环碰撞出细碎声响，雕花木门隔绝了宴会厅的喧闹。苏清璃后背贴上冰凉的墙皮，指腹无意识着墙砖缝隙，心脏仍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她低头瞥见藏在口袋里的匿名信，硬纸壳边角隔着布料硌得肋骨生疼，白狐面具女人猩红的眼尾在记忆里反复灼烧 —— 那抹艳色在水晶灯下掠过的刹那，分明带着某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
"给我看看。" 沈砚之伸出手。
苏清璃犹豫片刻，将匿名信递了过去。信纸展开时发出细微的脆响，雪白纸面在两人之间铺陈，连折痕都显得突兀。苏清璃垂眸盯着自己鞋尖沾着的红酒渍，故作轻松道：“应该和刚才一样是恶作剧罢了。”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盖下泛起青白。
沈砚之将信纸对着廊灯举起，光影穿透纸张，在他眼底投下蛛网般的纹路。他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那个白狐面具女人，很可能和九龙会有关。” 走廊尽头的壁灯突然滋滋作响，明灭间，他侧脸的阴影忽而拉长，像尊即将出鞘的青铜剑。苏清璃正要追问，远处传来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某种刻意放缓的节奏。
温衡双手插在笔挺的西装裤兜，金丝眼镜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苏清璃藏信的动作，嘴角勾起弧度：“沈探长和苏法医这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苏清璃将信狠狠塞进怀里，信纸边角刮得皮肤生疼，她冷声道：“温副探长有事？”
“没事，就是来提醒二位。” 温衡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挡住他眼底的算计，“陈副局长可是市长的亲信，刚才那么驳他面子，怕是...” 话音未落，沈砚之己跨步上前，肩章上的警徽几乎要擦过温衡的领带夹：“不劳温副探长费心。倒是温副探长，最近和警备司令部的人走得很近啊。”
温衡瞳孔微缩，很快又恢复从容。他后退半步，皮鞋跟磕出清脆声响：“沈探长这是在怀疑我？别忘了，我们都是警察。” 他突然转头看向苏清璃，嘴角笑意更浓，“倒是沈探长，每次办案都带着苏法医，孤男寡女的，就不怕惹人闲话？”
“温衡！” 苏清璃的喊声带着破音。她看见沈砚之脖颈青筋暴起，那道旧疤涨成可怖的紫红色。记忆突然闪回今早，沈砚之将一份调职报告拍在她桌上，说总局要调她去档案室。当时他攥着钢笔的指节发白，笔尖在文件上戳出深深的洞。
“我和苏法医是工作关系。” 沈砚之揪住温衡的衣领，西装布料发出撕裂般的轻响，“温副探长，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温衡被抵在墙上，却笑得愈发肆意：“沈探长这么维护苏法医，不会是假公济私吧？听说总局正在调查江安号案件的细节，说不定...”
“你什么意思？” 沈砚之的拳头高高扬起，就在这时，宴会厅传来刺耳尖叫。水晶吊灯在尖叫声中摇晃，将满地人影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苏清璃跟着沈砚之冲进人群，看见陈副局长瘫在波斯地毯上，嘴角酒渍混着青紫色的呕吐物，活像条翻肚的鱼。
“看好他！” 沈砚之将陆巡官拽到跟前，目光突然定在二楼。雕花栏杆后，白狐面具女人猩红的眼尾再次闪过，这次她手里握着把鎏金折扇，扇面上绘着半朵荼蘼花。沈砚之追上去时，皮鞋在旋转楼梯上打滑，他撞翻了摆在转角的青瓷花瓶，碎片飞溅间，瞥见墙面上有枚沾着胭脂的唇印。
苏清璃蹲在二楼走廊，指尖拂过地上的青铜纽扣。荼蘼花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金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想起三个月前解剖的九龙会堂主，死者胸口同样绣着荼蘼，针脚间藏着某种特殊毒药。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猛地回头，只看见温衡的背影隐入阴影。男人西装后领别着枚银质胸针，形状恰似半朵荼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