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淬了冰的刀刃,从雕花窗棂斜斜刺入,在沈砚之苍白的脸上割开明暗交界线。他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坐起,指尖触到床单上陌生的刺绣纹路 —— 不是警局宿舍的粗布,是夜未央酒店专供贵宾的埃及棉,织着缠枝玫瑰暗纹。
“醒了?”
樱子斜倚在鎏金梳妆台前,真丝睡裙松松垮在臂弯,慢条斯理地往指甲上涂凤仙花汁。翡翠梳子压着半张泛黄的纸条,她抬眼望向镜中,眼尾金粉在晨光中流转:“昨晚你烧得首说胡话,非要抓着我的手喊‘别走’......” 尾音拖得极长,在镜面倒影里碎成狡黠的光。
沈砚之猛地攥紧床单,后腰的灼痛让他想起昨夜走廊里的纠缠。他盯着樱子腕间的翡翠镯子 —— 那是昨天还戴在陈炳坤情妇手上的东西,此刻却随着她抬臂的动作轻晃,磕在妆奁上发出清响。“我怎么会在这?” 他哑着嗓子开口,西装裤被丢在地毯中央,皮带扣不翼而飞。
“沈探长好健忘。” 樱子转身时,睡裙肩带彻底滑落,她却浑然不觉,踩着玫瑰花瓣走近床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昨夜你醉得厉害,说我的眼睛像碎钻,还抱着我问......” 她突然咬住他耳垂,指甲轻轻划过他胸膛,“问我愿不愿意做你枕边人。”
沈砚之浑身紧绷,后槽牙几乎咬碎。樱子指尖蘸着未干的凤仙花汁,在他锁骨处点出猩红圆点:“我要给你擦身子,你偏说只能看不许碰,结果......” 她故意顿住,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结果沈探长的手,比嘴上诚实多了。”
沈砚之猛地推开她,却在起身时瞥见床头柜上的怀表 —— 那是今早服务生送还的,表盖内侧不知何时被刻上了 “樱” 字。
沈砚之猛地将樱子推开,她踉跄着撞向梳妆台,鎏金镜框在台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如炬地瞪着眼前这个满是阴谋的女人,咬牙说道:“别再耍这些把戏!”
樱子却不慌不忙地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故意用娇柔的语气回应:“沈探长何必这么着急?再陪陪人家不好吗?”
沈砚之根本不予理会,迅速在房间里搜寻自己的衣物。他抓起皱巴巴的衬衫,胡乱地套在身上,纽扣都系得歪歪扭扭。又一把捞起西装裤,急切地穿上,皮带随意地一扣。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他此刻内心的焦急与慌乱——他必须赶紧追上清璃,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误会。
穿戴完毕,沈砚之顾不上整理仪容,转身便冲向房门。他的手刚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拉开房门。门外的光线涌入房间,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清璃。她身着月白色旗袍,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手中紧紧攥着的牛皮纸袋上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清璃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房间内。
房间里,樱子半倚在床上,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她涂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慢悠悠地划过自己的锁骨,眼尾的金粉在晨光中闪烁,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得意:“沈探长,这么着急要去哪呀?”
“清璃,听我解释!”沈砚之连忙伸手,想要抓住清璃的胳膊,却被她侧身躲开。
“清璃......” 沈砚之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她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樱子半裸的肩膀,以及他颈间若隐若现的淡红痕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牛皮纸袋 “啪” 地掉在地上,里面的证物散落一地 —— 有昨夜从现场提取的布料纤维,还有他托她保管的半枚铜戒。
“解释什么?” 清璃的声音发颤,月白色旗袍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从法医实验室匆忙赶来。她盯着樱子指尖在沈砚之胸口游走的动作,喉间泛起苦涩,“解释你怎么会在她房间,还是解释......” 她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口红,外壳上印着新鲜的指纹,与沈砚之领口的唇印吻合。
她踩着细高跟步步逼近,突然踉跄着跌进沈砚之怀里,双臂顺势环住他的脖颈:“沈探长,这么着急要去哪?不陪陪人家......” 樱子故意将脸埋进他胸前,吐气如兰的尾音裹着暧昧的震颤。
“清璃,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沈砚之一把推开樱子,向前跨出一步,却被清璃后退的动作生生钉在原地。她望着他颈间若隐若现的淡红痕迹,睫毛剧烈颤动,像一只被惊到的蝴蝶。
“清璃妹妹别生气呀,沈探长昨晚说......” 樱子忽然掩唇轻笑,“说只有我能让他心跳失序,还说和你在一起,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闭嘴!”沈砚之厉声喝道。
清璃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雨打湿的蝶翼。她想起三天前,沈砚之在解剖室门口给她递热可可时,掌心残留的硝烟味。此刻那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青,却始终没有否认樱子的话。
清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沈砚之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曾一同经历过生死,在暴雨夜的凶杀现场相互扶持,在追查真相的路上彼此信任。他面对嫌疑人的威逼利诱都不曾动摇,怎会突然背叛?可眼前的景象太过刺眼 —— 凌乱的床铺,樱子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有沈砚之慌乱的神情。她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原来信任在现实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沈砚之,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清璃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失望与自嘲,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字字如刀剜在沈砚之心上。她松开手,牛皮纸袋 “啪” 地坠地,里面的证物散落一地。
“清璃!” 沈砚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空。清璃转身就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又慌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呆立原地,耳边回响着樱子得意的笑声,心口传来阵阵钝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将他的心狠狠揉碎。
沈砚之呆立在原地,看着清璃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懊悔与无奈。而身后,樱子的笑声清脆地响起,仿佛一把把利刃,割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