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虹口道场笼罩在阴影之中。山口隼人踏着木屐穿过回廊,廊下的灯笼在海风中摇晃,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推开和室的纸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父亲山口正雄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手中的烟斗吞吐着猩红火星,在昏暗的室内明明灭灭。
“父亲,您如此匆忙地将我唤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山口隼人双膝跪坐,正襟危坐于父亲的对面,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凝视着父亲身后那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武士刀。
这把武士刀乃是山口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其刀鞘上精美的樱花纹理,在微弱而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荣耀与沧桑。那股从刀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山口正雄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将烟斗重重磕在烟灰缸上:“江城的事情先放放。上海那边的局势比预想中棘手,沈砚之那小子最近坏了我们好几桩生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上海。”
“去上海?” 山口隼人挑眉,手不自觉地着腰间的短刀,“可江城的码头走私网刚搭建完框架,现在抽身......”
“八嘎!” 山口正雄猛地拍向榻榻米,震得茶杯里的茶水西溅,“上海滩才是我们布局的重中之重!英国人、青帮、巡捕房各方势力交错,樱子虽然离间了沈砚之和他那个法医情人,但还不足以彻底击垮对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你带五十名死士过去,顺便把‘黑龙计划’的核心资料也带上。”
山口隼人沉默片刻,抬眼道:“父亲是打算启动‘黑龙计划’?可那计划一旦实施,势必会引起租界当局的注意......”
“注意?” 山口正雄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枯瘦的手指抚过武士刀的刀柄,“现在的租界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英国人忙着镇压工人运动,青帮内部为了码头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我们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添一把火......” 他缓缓抽出刀刃,寒光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等各方势力两败俱伤,整个上海滩的地下世界,都将姓山口!”
“可是父亲,沈砚之背后毕竟有巡捕房......”
“巡捕房?” 山口正雄嗤笑一声,刀尖挑起一盏烛火,火苗在锋利的刀刃上扭曲变形,“我会让樱子配合你。她在夜未央舞厅经营多日,人脉广、消息灵。再加上你从江城带去的军火......” 他猛地挥刀,烛火应声而灭,室内陷入短暂的黑暗,“沈砚之,不足为惧。”
山口隼人望着父亲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知道,这一趟上海之行,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而自己,只是父亲手中最锋利的刀,任凭斩断所有阻碍山口家族称霸上海滩的荆棘。